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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年给温伏安置了个折叠小木桌,他在收银台算账,温伏就坐在小木桌旁边做题。
大半个小时过去,送走一波客流后,费薄林转头去看温伏做得怎么样。
温伏歪倒在桌面,枕着一只胳膊,毛发乱飞的脑袋把卷子从费薄林的视角挡了个完全。
费薄林悄声儿踱过去,越过温伏的肩膀看他作答,这才发现温伏睫毛微微颤抖着,是趴在卷子上睡着了。
他目光移到试卷上,打算检查一下温伏的选择题和主观题。
……一堆鬼画符。
费薄林脸色彻底黑了。
他去货架拿了盒菊乐,走回来扣扣桌面。
温伏揉着眼睛坐直:“要吃午饭了吗?”
“不吃,”费薄林把牛奶递给他,“要不要喝牛奶?”
温伏眼睛亮起来,正要去接,费薄林又把手收回去:“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喝。”
温伏眼睛暗下去。
磨磨蹭蹭到下午两点,可算是把作文前面的客观题和主观题做完了。费薄林拾起卷子检查,温伏的选择题基本对错半开,古诗词默写全对,阅读理解和文言文翻译没得几分,再结合温伏平时三十来分的作文分,东拼西凑,差不多就是期末考的成绩。
他端着卷面来回看了半天,决定先从温伏的文言板块入手。
一来文言文是光靠死记硬背最容易得分的领域,温伏既然古诗词默写能够全对,那就说明他不懒,只是语言理解和表达上有些问题。
这不能怪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活得安静又孤僻,封闭自己是他自保的唯一方式——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只要文言文板块吃透了,其他都不难。现代文阅读方面,用上那几套标准的答题模板,让温伏多练习几次就行,至于客观题里语法之类的问题,即便是成绩较好的普通学生也很难完全掌握,只能放到最后解决。
他是个实践派,既然心里做了决定,一开学拿到书就用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给温伏做好了规划。
费薄林的方法比较极端,除了文言和诗词板块的其他单元一概不管。除开八首诗词,一个学期三篇古文,温伏开学就要从第一篇开始,按着文章下的注释去背诵和了解每一篇文言文的每一个字,但凡遇到不懂的,就问费薄林。
每篇文章费薄林给温伏两个周的时间让他逐字逐句吃透,留一个周每天随机抽查,晚上回家先让温伏默写一遍原文,再选取重要语句让他翻译。
大概人都是这样,自己越劣势的方面越不想面对,或者说即便面对了,也无法像在擅长领域那般提起满满的兴趣。
温伏每晚到了家里,和费薄林凑在书桌前,在那个暖色灯光的台灯下,先是双目炯炯地盯着费薄林,看对方会从书包里掏出哪个科目的练习册——自打被费薄林“收养”以后,他连资料费和学费都一并由费薄林负责,温伏除了语文其他科目都优秀得很平均,因此费薄林管了他的一科,干脆连温伏其他科目也一起安排。
只要在不学习语文的夜里,费薄林就随机给温伏带一本其他科的练习册回家。
如果晚上费薄林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数学或物理,则小猫高兴;
如果是英语或理综,则小猫平静;
如果他掏出一本语文,则小猫需要一瓶菊乐安抚才能静心。
温伏像开盲盒一样等着费薄林每晚从包里拿出的科目,费薄林也像开盲盒一样观察温伏每晚看到练习册的表情。
日子像书卷翻页那样一篇一篇地过,金沙江的水岸线慢慢上涨,楼下的大树发了新芽,最后一场倒春寒结束那天,温伏在教室的窗外看见一只栖息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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