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1 / 2)
在冬日冰雪消融,即将春暖花开之际,京城却开始变天了。
起因来源于御史中丞邰素,一日清晨他被奴仆发现缢死在了房梁上,却没有留下任何遗书,先前也并没有征兆。
邰素死得蹊跷,自然是要派人查明的,先只当寻常的案子去查,可几日之后,邰素阖府却突然被禁止出入,同时大理寺卿入宫面见了皇帝。
在这京城待久了的人,莫说是达官显贵,便是平头百姓也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纷纷闭紧了自家大门。
萧珣依旧为着皇后的病而频繁出入宫闱,明婧柔也只能在夜里才能见到他,他每每都是一脸倦意,几乎是倒头就睡,却从未向明婧柔提起过什么话,仿佛外界无事发生。
明婧柔其实很想听他说一说,她想知道萧玧到底做了什么,也想知道萧珣到底了解到了哪个地步。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贴身携带的印信被她偷偷拿去做了坏事?
偷盖了萧珣印信的人是她,萧珣身边就那么几个人而已,房里的人更是只有她一个,她最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可是其余的一切又把这种恐惧彻底冲散。
就算被萧珣发现,也是她罪有应得。
明婧柔只是等着,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只是总有那么一日是一定会来的。
很快,某一日萧珣没有再入宫去,也没有出府。
明婧柔端着新做好的金乳酥送到他的书斋里,萧珣正在纸上信笔画画,画出来的猫荒诞却可爱,明婧柔还多看了两眼。
她问他:“殿下今日为何不入宫?”
萧珣把笔一扔,贱出几滴墨水,撇了撇嘴道:“最近都不去。”
“可是皇后娘娘的病好了?”明婧柔面露喜色,可心底里却蔓延开一股凉意,“这可真是大喜事,殿下也能歇歇了。”
闻言,萧珣没有再说话。
明婧柔正把金乳酥夹到碟子里给萧珣,却忽然听萧珣沉声道:“若是不好,你还是自己走罢。”
明婧柔手一抖,金乳酥差点砸到地上,她急忙稳住手,方才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意都已经僵住,却还要装作听不懂萧珣的话,傻乎乎问道:“什么?”
“没什么。”萧珣接过她手里的金乳酥,没有直接放到嘴里,只是看了片刻,才继续道:“本王这几日出不去了。”
“出不去?”明婧柔这回是真正讶然,呆呆地看着萧珣,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能说什么。
萧珣蹙了蹙眉,却还讥笑着对她道:“胆子这么小,这算什么事?”
“殿下,”明婧柔忽然鼻尖有些发酸,“到底怎么了?”
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修剪圆润的指甲嵌入指腹嫩肉中,一直掐到指尖泛白。
她就是彻头彻尾的虚伪。
萧珣提笔又在纸上了无兴致地添了两笔,给猫画上了胡须,才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道:“父皇怀疑是本王逼死邰素的。”
“邰素……不是自尽的吗?”
“自尽?”萧珣轻嗤一声,“本王不知道他们查到了什么,父皇竟会怀疑是本王,不过本王无所谓,反正做什么他都会对本王不满,如今正好,他的好儿子怕是已经为本王网罗了不少罪名。”
明婧柔一颗心像沉入了湖底。
萧珣不知他们查到了什么,可她却止不住怀疑,会不会是她给萧玧的那张信笺?
萧玧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
邰素到底是看了信笺自尽的,还是……被萧玧直接杀死的?
萧玧这一计着实深谋远虑,帮他做事的她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而最终目标萧珣,又会不会直到最后还是稀里糊涂的?
明婧柔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试探道:“殿下那日说,邰素与大长公主也有些私交……”
“姑祖母一向不赞同本王再翻那些陈年旧事,就是为的她这些故交。”萧珣顿了顿,似有一些犹豫,但还是继续对明婧柔讲道,“本王只是查到有些人与多年前一桩旧案有关,让人知道也无妨,可邰素怎么就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中竟透出一丝迷惘,如同一个天真的孩童般,使人不忍欺辱。
原来萧玧一直不见她,一直不告诉她他要做的事,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她对萧珣心软罢。
当初瑶缨的话没有错。
而她也早就被萧玧抛弃了。
早在她离开恭远王府那一刻。
如同水中浮木,不知何处才是边际,明婧柔忽然对萧珣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
萧珣把碟子里的金乳酥慢慢吃完,才道:“今日的金乳酥又做迟了。”
明婧柔回过神,转头望望外面的天,原来已是斜阳将尽。
她对着萧珣笑了笑,笑容中又一丝显而易见的歉疚:“下次不会了。”
……
承安王府自此便没有出入的人,大门以及几处角门偏门处倒未曾有人看守,一切如常,可附近暗处,却早有许多双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
而萧珣除了那日对明婧柔透露过只言片语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此事。
他越来越沉默。
从前的他是不耐烦多言,而如今明婧柔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是无法再说什么。
未几宫中亦有皇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沉重,几近病危的消息传来。
承安王府不得自由出入,这个消息是皇帝开了恩才让人传给萧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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