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祭(1 / 2)
江渔眼前陷入黑暗,无法动弹。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多久,直到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朝她缓缓靠近,便感觉眼皮一松。
鸦羽似的长睫微微颤动,露出被遮挡的一双略显迷茫的眼。
江渔忍不住瞳孔一缩,在她面前正站着位陌生的女人。
她后背浮起冷汗,皮肉撕裂的痛苦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抬手看了眼手心。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没有银钩,身上干爽整洁,后背的伤也明显经过了处理,动作间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江渔抬头,女人面庞整体秀丽白净,唯独左边眼窝生了块赤红如火的胎记,其实跟雁无心没有半分相像。
这是殷照雪的人?
心思纷呈间,她撑起身扫了眼四周——
镜台软榻,屏风桌案,雅致且陌生。
见她醒来,女人有些惊讶:“夫人?”
这似乎是一声确定。
江渔被喊得懵了下,同时也确定了她就是殷照雪的人,脑中蹦出一行字:殷照雪这是势要将夫妻关系贯彻到底了?
她略微汗颜地“嗯”了一声。
女人脸上浮现几分好奇,很快将这丝情绪藏入眼底,恭敬道:“夫人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大人。”
说着略显急促地开门离去。
人走后,江渔便下了床,坐上临近的软榻。
大人。
江渔思考着这个称呼。
那位高瘦青年也这样称殷照雪。是殷家的大人,还是屠灵楼的大人?
回忆起满策府那条幽长的隧道,江渔觉得或许是后者,毕竟她见识过丁开高超的挖掘技术。
副楼主如此,想必其余也不遑多让。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唇边慢慢啜饮,眼眸微垂。
明明殷照雪已经不是副楼主,为何屠灵楼的人会跟着他?
还如此真情实感。
那份从心底散发的恭敬与崇拜根本做不了假。
这种情况就像领导从公司离职,下属也离开公司,跟着领导单干一样。
可是这样殷照雪这样的人到底凭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其中缘由,便听房门开合的声音响起。
抬眸,一张白嫩稚气的脸映入眼帘。
江渔:“?”
你谁?
熟悉的称呼告诉了她答案:“妹子!”
江渔愣了一下,仔细盯着那张脸,迟疑得不行:“……丁开?”
“嘘!”那张稚嫩白皙的脸浮现一丝紧张,不知是在急着解释什么,道,“别误会,这张脸是假的!”
江渔下意识道:“你怎么会在这?”
一道结界当头笼罩下来,丁开一屁股坐上软榻,双手往后一撑,肩膀耷拉下来,狠狠呼了口气。
江渔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有些迷糊。
丁开可怜巴巴:“妹子,救我!”
……
一番交流后,江渔总算明白了他为何这副模样:“你说殷照雪随时都能杀了你?”
丁开点头,心中既憋屈,又苦闷。
他能从琴辞手下逃走,如今又顺利见到江渔,全靠腿脚功夫深!
谁知那时那么巧,就踩到一块骨头,偏偏是琴辞的!
简直天降横祸──没天理了!
但是更没天理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在他得知满策府有天兵出世时,心中便生起了争夺天兵的心思。
但屠灵楼副楼主的身份却是个拖累,某些人将屠灵楼视为眼中钉,必然会找他不痛快。
于是他假意向外宣告闭关,实则留了道带有他气息的傀儡,伪造他仍然身在屠灵楼的假象,而真身偷偷前往满策府,准备将天兵拿到手。
那时候就算身份曝光也没有关系,毕竟事情已成定局,天兵拿到手里,再怎么折腾也无关紧要。
但满策府的天兵是假的,甚至连道元场也是左谏言为了杀人搞出来的。
他发现不对已经太晚,又寻到江渔这个老乡,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屁颠屁颠找上去准备救人,才知道这个老乡居然是和殷照雪一伙儿的。
殷照雪是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就在他准备算了,大不了寻个地方躲一躲,还能全身而退的时候——
他在屠灵楼装作闭关的房间被人闯了。连带存有他气息的那具傀儡,也被带走。
他第一时间通过傀儡看清了状况,结果很悲伤,是殷照雪留在屠灵楼的人。
于是一切都明白了——
外界传出殷照雪重伤了殷云流,还杀了殷家长老,负罪逃离的消息时,屠灵楼顶不住几方压力,将殷照雪除名。
他那时就奇怪,为何殷照雪那些堪称忠心耿耿的部下还留在屠灵楼没走。
现在却知道了,原来是在等他,等他路出马脚,再好好利用一把。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听到外界传遍了“屠灵楼副楼主丁开闭关是假,实际与欲渊余孽勾结,配合左谏言接应妖君”是什么想法。
当下就是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想不开招惹了殷照雪。
因为这杀神不仅心狠手辣,脑子还很好使。
见丁开都佩戴上了痛苦面具,江渔觉得再不说话就不礼貌了,于是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丁开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妹子!他不是喜欢你吗?你就对他勾勾手指,稍微向他撒个娇,劝他将那具傀儡还给我!”
江渔还没说什么,他又继续道:“或者销毁,销毁也可以!”
不管怎样都行,总之不能落在别人手中,特别是殷照雪手中。
毕竟,那具傀儡被他融入了自己的气息,稍加操作便能得知他的行踪。
殷照雪那厮又总是像道阴魂飘来飘去,丁开怕不知道哪天就被他从后摸了屁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那柄洞穿龙含宁的逐血他就心有戚戚。
江渔沉默了一下。
对殷照雪勾勾手指,再撒个娇?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勾来的不是殷照雪,而是黑白无常吧!
还不如直接让她跟殷照雪说别杀他得好,她要怎么跟他撒娇,他们又不是真的两情相悦。
江渔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好,我会想办法操作的……”
毕竟是老乡,对方先前在满策府时还想帮她,江渔承他的情。
丁开微松气:“那我就先走了。”
房门倏地向外打开——
“你想走哪去。”
微凉的声音随着一阵风涌了进来。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黑袍玉带,勾勒出宽肩窄腰,长发随风微微飘扬,矜贵而沉稳,然他墨玉般的眼眸却噙着淡淡的寒意,落在房内畅谈的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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