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1 / 2)
终于得到了李渊的首肯。
李世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自出书房后一路小跑到自己的屋子。
彼时,杜怀信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书册,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翻动几页。
中途贞松进来送过茶水,想着劝解一二,却没有丝毫用处,只好担忧着又出了门。
杜怀信叹气,这是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之间的争锋,他说到底只是个外人,无权插手,能做的唯有等待。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现代的生活了。
前世恍若大梦一场,让人看不真切。
许是因为这个,杜怀信对于自己脑内的历史竟产生了片刻怀疑。
毕竟,连穿越这等离奇之事都能发生,那么他这只小小蝴蝶扇动翅膀,又有谁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杜怀信不由焦躁起来。
若是李家没有起兵,若是这个时空登上帝位的是别人,李世民该怎么办?
杜怀信最忧心的反倒不是自己,他拉得下脸,自认为了活下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李世民不一样。
他骄傲,自信,张扬。
不屑臣服于任何人,犹如振翅的威凤,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这样的人,若不登基为帝,若不能一展雄心壮志,一辈子只庸庸碌碌,恐怕迟早是要凋谢枯萎的。
有脚步声急促靠近,杜怀信下意识放下书册,抬头望去。
门被推开,大片日光顺着李世民的步伐蔓延进屋内,他的指尖随意地搭在一侧。
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细碎微光映衬下,手背泛着淡淡的青筋。
分明是个贵公子,可指关节处却留有长年搭箭的茧子,充满了力量感。
文可提笔描社稷,武可弯弓定乾坤。
心中想法一闪而过,杜怀信眼底的不安瞬间便被冲淡许多。
“我早就与你说过,阿耶他一定会同意的。”
是扑面而来的张扬肆意,是独属于少年郎的骄傲自信。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与李世民初遇的那日。
那一日,他找到了活下去的道路。
那这一日呢?
“日后,你便随我出府招募人马。”
“都觉得我年纪小,做不来大事。”
“可我偏要让他们看看,这个天下,将来又是何人能握于掌中。”
李世民依旧带着得意的笑容,对着未来的局势侃侃而谈,如一柄出了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杜怀信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一句。
指点江山时,李世民浑身散发出股难言的魅力。
他本该如此,用不着耍心机手段,单单凭一句话,一个笑容,便能令人心悦诚服。
这一日后,杜怀信再无犹疑。
他坚信,这个尚且年幼的少年郎,终将亲自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无关后世历史,全然出乎他的本心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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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大业十三年,二月初八,马邑。
王仁恭是个认死理的人,骨子里还极为愚忠,如今天大旱,马邑大饥,他却依然坚壁粮仓,称没有旨意,绝不开仓赈粮。
这恰好给了刘武周一个机会。
现成的模板摆在面前,幽州总管罗艺,便是依着一口粮仓轻松挑起民愤。
他也不过是纵人传了那么一两句,什么“如今百姓多为饿死,王太守却坐视不救,是何道理”云云,民心便已然动摇。
一旦动摇,后头的事便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天下大乱,有野心的人比比皆是,不过短短称病的几天功夫里,刘武周就陆续拉拢了数十个亡命之徒。
又念及与王仁恭侍女私下往来之事,刘武周不再忍耐,亲自挑了个黄道吉日。
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伯乐,刘武周掐算着时间,故作惆怅,还是在个好点的日子走吧。
太守府内,王仁恭正翻看手中政务,忽闻刘武周来报。
他急忙放下公文,忙不迭喊身边下人准备茶水。
病了这么多天,可算是好了。
都是他的缘故,经常派人去抵御突厥,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然,就刘武周这么好的身子,怎会轻易生病。
见刘武周大步迈入正厅,王仁恭愧疚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上前,扶起正要行礼的刘武周,连声道:“病才刚好,莫要行礼了。”
刘武周假模假样推辞一番,实则是冲从后厅偷溜进来的几人使眼色,见人已经到位,暗松口气。
“太守可知近日流言?”
“如今马邑上下皆人心惶惶,还望太守尽快做出决断。”
刘武周面上全无私心,一副是为王仁恭好的模样,一派忧国忧民之相。
王仁恭心头宽松,还是旧人知晓体贴人,身子一好就来与他商议政事。
捻须沉思间,王仁恭忽觉后心一凉,刘武周一张狰狞的面孔陡然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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