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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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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杜怀信的目光太过炽热,李世民略一思索,倒是有了猜想:“杜郎君识得我?”

听着似询问,可配上他平静笃定的目光,这分明是陈述。

杜怀信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先不论原主生前便已家破人亡,就光是他目前所处的朝代,该如何安稳地活下去,就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很有自知之明,一个小小逃兵,一个对古代生活常识一窍不通的自己,如果失了李世民这个先机,怕是活不过一月。

“咳咳、咳,”杜怀信冷静下来,垂眸敛去眼中的思索,借着咳嗽平复腹部的抽痛。

再次抬眼时,换了一副不可置信又带着丝丝崇拜的神情。

“是、唐国公家的二郎吗?”

杜怀信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说出来的话愈发流畅:“我虽长于乡野之间,却也听过二郎的名头。”

“李家二郎,善骑射,小小年纪便力大无比,使的弓箭都要比寻常人大上几分。”

这可不是杜怀信完全扯谎。

他前世家境不凡,从小对骑马射箭一事极为热衷。

除却公司事务实在忙碌外,他每周都要抽出空闲,去几趟家族名下的俱乐部练手。

昏迷前的种种他虽记不太清楚,可那一支救了他命的大羽箭却深深刻在脑内。

现在一琢磨就发觉了其大小不同寻常,刚好用来不着痕迹地吹捧。

李世民果然听得舒坦,斜睨了一眼杜怀信,浑身上下的得意劲怎么也压不下,骄矜地颔首示意他继续。

“二郎身份尊贵,虽是唐国公的儿子,却没有半点架子,听说交朋友向来随心所欲不问出身。”

话音刚落,李世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看向杜怀信的目光变得愈发满意。

是个机敏的。

他还没发话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想来跟他的想法是一致的,倒也省得他多费一番口舌。

“所以二郎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杜怀信双手猝然握拳,心中莫名的憋屈和痛苦涌上面来,让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陛下前些年不断征发劳役,兴建行宫河渠,我的阿耶阿娘都是死在这上头的!”

杜怀信觉得自己的情绪很不对,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这般浓烈的恨意与情感倒像是原主残留的。

“去岁陛下又想着征辽东,可我早已家破人亡。”

“几年前同我玩得好的阿兄,在上一次征辽东后再也没有回来,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

“杜家早只剩我一人了,我又怎敢轻易送死?”

“所以我半路跑了,好不容易归了家,却发觉早已被匪寇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记忆也渐渐完整,杜怀信体会着原主的绝望无助,借着原主的眼睛,看着逃亡路上无人收敛的尸骨。

不知姓名,不知来处。

泪水忍不住滑落,声音愈发悲怆。

“我已经没有家了,此番要不是二郎出手,怕早已成了一缕孤魂。”

“只我死不要紧,可我背后的杜家,却是真的要断了香火,阿耶阿娘的衣冠冢亦将无人祭拜,成为荒野孤坟。”

“实乃大不孝!”

“恳请二郎收留,杜怀信万死不能报也。”

说到此处,情愈浓烈,杜怀信强撑病体,眼见就要行大礼,被李世民一手握住,强硬得将人塞回被褥当中,不满地斥道:“既那我当友人,做什么行大礼?”

“原是这样的身世,我知晓了,这段日子你且安心养伤,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

李世民的表情逐渐严肃,早已没了先前的轻松。

杜怀信的遭遇其实很常见,这般身世的人,随着阿耶赴任抚慰大使的路上,他不知见过多少。

可事实上,李世民心中的想法早已产生动摇。

他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小衣食无忧,虽是次子,却也有入宫当个三卫的理想。

男儿在世,如不能报效朝廷,建功立业,只知晓浑浑噩噩度日,又何苦来世上走一遭?

阿耶说,他四岁时,有一相面书生来他家,言他日后必将拯溺救焚、济世安民,所以给他取名世民。

他从小就牢牢记住了这个故事,所求也不单单只是功业名声,兼济天下亦是他的理想。

可是,随着表叔的行事愈发荒唐,这样无道的朝廷,当真值得他去效忠吗?

可如果不去效忠,他又该怎么做呢?

靠着一张嘴去入世救人吗?

李世民看着已然安稳入睡的杜怀信,心中却有些茫然。

有什么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扎根,他隐隐能感觉出什么,却又强迫自己不去深想。

“小郎君?”贞松不知何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踟蹰地看看杜怀信,又看看李世民,压低嗓子硬着头皮开口:“阿郎回来了。”

“听说这次小郎君不仅背着他出别院,更是、更是带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很是生气,令奴告诉小郎君,赶紧去阿郎书房。”

原话哪有那么好听?

阿郎这次发了大脾气,直接斥责小郎君不学好,连不三不四身份低微的人都带回别院,让小郎君赶紧滚来书房。

李世民头疼似的揉揉额角,没想到这次阿耶发了这么大的火。

不过没关系,阿耶向来宠着他,等他好好跟阿耶说明情况,估摸就无事了。

至于贞松,又连累他了。

李世民想着,倒也没有多少害怕,反而冲着贞松安抚似地笑笑,确有了几分属于十五六岁少年郎的恃宠而骄。

“我许你一日假,就先回去陪陪妹妹吧,别在别院晃悠,省得阿耶发火恼怒了你。”

“小郎君,别跟阿郎犟,阿郎这次挺生气的。”

贞松既感动又无奈地看向李世民,都这个时候了,小郎君还不忘护着他。

“知晓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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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闻斋内,李渊翻看着前段时日的邸报,眉头紧了松,松了紧。

当初他早早得了山西河东抚慰大使的缺,上任前,朝廷还因李浑之事而争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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