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1)(2 / 2)
殿内沉寂了良晌,姜音兰缓缓起身,行至窗台边,望向了云淡风轻的长空,感慨道:“我们相守相知,可却不曾相悦。”
姜慕微听得入了神,只手撑起了脑袋,望着母妃伫立的身影,看到了许些哀伤,她从不知晓,母妃竟是个如此痴情的女子。
只为能远远地观望上陛下几眼,母妃便甘愿将一辈子毁在这深宫的牢笼中。
原来母妃陷入的,是比她更深的泥潭。
思索了好一阵子,她似是仍有些许困惑,倏然问道:“若是哪日,陛下特意来流玉宫见娘亲,娘亲会欢喜吗?”
听及她的话语,姜音兰不住地扬起了嘴角,不做任何掩饰,眉梢上满是温柔:“自然是会的。”
仅是一面之缘,母妃便将陛下放在了心上,尽管一直遭其冷落,却仍然甘之如饴。
听完母妃所述的旧事,姜慕微不解地柔声问着:“儿臣不懂,所以……何为情爱?”
江音兰浅笑着转眸望向已被赐婚的长慕,思忖了片刻后,不紧不慢地答道:“情爱便是……你会因他喜,因他悲,因他而怨恨,因他而忏悔,你所有的思绪皆会被他一人所牵引,作茧自缚,自取其祸。”
听罢,姜慕微依旧不明所以:“既然这般痛苦,为何不挣脱了它?”
而姜音兰却再也未回答,沉默了许久,只留与她这样一句话:“你与元景情投意合,此生定会欢喜一世,不会蹈娘亲的旧撤。”
走出母妃的寝殿,姜慕微抬眸望着广袤无垠的天际,霎那间释然了些许。
母妃独自为情所困,却从未对她与清漪提起,只是沉默无言地将陛下的一举一动刻画在了心里,如今与她道尽了藏于心中的郁结,或许,是真的要放下了。
受困已久的母妃,终是决意要走出樊笼。
那日,她睡得尤为安心,近日接连不断传来的讯息,令她感到万分舒坦。母妃与她交了心,平念因丽贵妃的失宠而怏怏不乐,周元景前来求得了她的谅解……
如今的丽贵妃已不再是后宫中深受陛下独宠的女子,也无法再处处针对母妃,而平念也因此没了嚣张气焰,一声不吭地淹没在了卑微里。
而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因颜谕而起。
与之相处了几次后,她渐渐明了,他似是不曾想置她于死地。至于他让姜音兰抚琴的用意,她已让语昔前去打听,打听近些时日,朝堂之上是否有何动向……
他善于权谋,不会无端作此一举。
次日的清晨,阳光正好,姜慕微身着轻盈的鹅黄色便服,想着母妃昨日说与她言说的交心之语,便欲前去将军府找一趟周元景。
他与她说,若是想他了,便可以去府上找他。
周元景不懂深宫的恩怨,不懂她的所思所想,只因他心系天下,属于千军万马的沙场,属于这整个南祈国。
他虽不懂宫里的明争暗斗,可他却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她可不能就此放弃这样显赫的靠山。
那日在昭燕宫,她确是太为心切,若是真闹到了丽贵妃那儿,恐怕最终受罚的,依然是母妃。此番冷静一想,当初还多亏了周元景的劝阻。
这位周小将军太为纯粹,没有多余的心思,心中所想皆写满在了脸上。在他面前,她无需猜忌,无需试探,倒是过得自在。
顺着宫中沿边的小道走着,未走几步,她便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弯着腰在一旁的花丛中找寻着什么。走近一瞧才发觉,此人她认得。
昨日与周元景在闲谈之时,她见过此人,若她记得无异,应是副将杨风湛。
“杨副将在寻何物?”见眼前之人独自在专注地搜寻着,姜慕微驻足于一旁,轻声问道。
听到她的话语,杨风湛这才意识到身旁伫立着公主,忙挺起身,恭敬地抱拳行着礼:“末将拜见长慕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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