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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涅斯之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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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往前,还是往后?”那个声音又问。

莫名其妙的问题。

与此同时,前方徘徊的黑暗顷刻间吞噬所有,没给郁封任何喘息的机会,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一人。

阴冷气息散去了。

他转身,身后仍然一片漆黑,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这样不参杂质的暗色他鲜少遇到,若非确信自己的眼睛没问题,都要怀疑它瞎了。但感官在这样的条件下变得迟钝,有种自己不存在这个世界的错觉。

稍稍停顿了下,他便重新迈腿走出去。对于答案没有犹豫,当然是往前。

就在做出选择的后一秒,脚下开始震动。变动来势汹汹,好像要把整个空间翻过去,郁封被突然的空间变换放倒,而随后出现的轰鸣声像是震怒的吼叫,发泄般朝他倾泻。

这下更不容易分清四周了,他觉得自己浮在半空,或者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每当有一点动作就会被更剧烈的晃动制止直到溃败。

这个回答让它不满。

郁封意识到。

胸腔被震得有些麻木,费力地抬起只手捂住耳朵,发现是白费功夫。对方看起来不打算停止,郁封烦躁呼出口气,稳了稳身形,感受着震动的方向,抓住时机猛地向前走了几步。

明亮的灯光晃入眼帘。

哪里来的光?比之前还要亮。

手掌遮住眼睛适应,一滴汗水落入掌中,细鸣拉长,无知无觉中消失。胸腔中的震动好像退去得慢了些,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猛跳。他发现自己喘息得厉害。

“郁先生,您还好吗?”老管家担忧地蹲下身,手里的灯还亮着。

郁封先是看着他,用力眨了下眼,随后仰头,那三幅巨大画像正悬在头顶俯视,显露出它原本的颜色。

神情复杂地望着画像,管家没在意他的视线放在哪里,轻声唤回他的思绪:“您还好吗,是哪里不适吗?您突然就倒下了。”

脸上的担忧不作假。

真是奇怪。

“没什么。”郁封低声道,“走吧。”

跟随管家离开原地,郁封背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观察无法对画像产生记忆,现在回头时,那画又变成模糊的一团颜料。

还是想不起画面中到底是什么。

算了。

管家将他带到房间门前。

还未走进时他就注意到这扇与众不同的门,它有深沉的红色,表面的纹饰精美而古老,这些构成似乎具有神秘的力量,让他觉得其中封印着某种罪孽。

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而悲哀的气息。

郁封后退一步,忽然很抗拒接近这里:“换个房间。”

但西德里已经推开了这扇沉重的门。

如西德里所言,这里非常安全。房间中既没有食人的魔鬼,也没有骇人的怪物。夜晚安静祥和,与常人入睡前惬意放松的时刻没什么不同。

只有这位让郁封心神不宁的、喜怒不定的、最危因素老爷,而已。

垂落在肩的发丝将衣袍晕染出一块湿漉的深色,那人浅浅饮了口酒,目光停留在桌前摊开的书页上。

照明的灯光色调昏黄暗淡,在他身侧遍布水汽的地方朦朦胧胧罩了一圈,像是陈旧记忆的某个片段,温软柔和却触之不及的遥远,让人觉得他不会对外物有所反应,却又生出这位老爷下一刻抬头微笑的错觉。

荒唐的错觉。

抗拒感没有消失,郁封还是不想踏进这里,于是转身要走,却被西德里挡住去路。管家示意他进去,他不想,他敢保证伊塔洛斯也不会想。

认为可以的只有管家,可管家不是庄园的主人。

陷入某种无声对峙。

伊塔洛斯头也不抬,懒得搭理在糊涂的老管家眼中成了默许。

西德里:“你们是同伴,需要住在同一个房间,就像别的组合那样。毕竟,以后要共同面对很多事,希望你们能够……”

话音未落,吵闹的警告声再次响起,让伊塔洛斯听不见西德里后面说了什么。

不过不重要,他不是很想知道。

“西德里,带客人去隔壁房间。”淡声打断对方。

管家还没有胆大到违抗命令的地步,而且他的支配者主动换了个方向,朝里侧的房间走去。管家只好过去为他开门。

与此同时,警告声在一句“已记录违规行为”后结束。

他好像记得,先前的警告在西德里到来之前也是以这句话结束的。

那规则的最后一句‘如若违反,必受审判’么,倒是想看看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几秒后,西德里回到房间。

轻轻合上门,语气还是那样和蔼慈祥,真诚地提出意见:“老爷,别露出那样直白的表情,您明白的,这件事情就该这样办。”

因为没有照办,所以被第二次警告。

他当然明白。

伊塔洛斯没有笑,他很少连礼貌的微笑都不带,就看起来会有那么点不悦:“当然,当然。但请别对客人那么无礼,你知道客人会有自己的选择。”

好管家非但没有对先前的事情在意,反而还在为他人考虑。

但,这些事用不着不知是个什么东西的家伙来管。

翻了页书,空白间隙里填满了凌乱笔迹,笔迹里又夹杂着阅读者自己幻想所绘的怪物。这是本讲述世界怪谈的书,被翻阅过无数次,书脊粘合处松松垮垮快要坏掉。

谁翻了他的书?

意识到这件事时,伊塔洛斯便毫不犹豫合上它放弃阅读。

管家静默在身侧很久,从他说完话时便没了动作。事实上,伊塔洛斯不想知道西德里想做什么,这里也不需要他,只是他如果一直站在这里,那就不能保证稍后对方的头颅还会在脖颈上了。他不介意再来一次助助兴。

指尖点了点书封,管家会意接过,却没有离开。下一秒,他就地半跪,银白发丝散乱,有些失意的样子。

如同许下誓言那般,苍老声音语气郑重:“不管怎样,老爷,我的确是西德里。既然是西德里,就还是您最忠诚的追随者。”

他说,他拥有一切记忆,知晓自己算不得人类,但几百年前那天恍若昨日,他们——宅邸里的所有人跟昨日没什么区别,如同睡了一觉,隔天初次遇见老爷时还该说声‘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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