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五哥,你醒了。”苏弗被他盯得后脊生凉,想起身,偏他不肯松手。
满身酒气喷到苏弗面上,她躲避不开,熏得微微蹙起眉来。
燕珏忽然笑,一把扯出扰人的枕头,横起右臂从后圈过苏弗,径直将人抱在怀里,猝不及防的拥抱,令苏弗的脸撞到他胸膛,她抬头,又被他摁住。
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要凿穿苏弗的耳膜,她害怕起来。
冷茶浇透的衣领,黏湿冰冷,此时却因为两人的体温而迅速炽热起来。
“五哥,我是阿弗。”她只以为燕珏醉酒认错,便耐心同他解释,“你先松手,我帮你倒盏热茶。”
好看的桃花眼熠熠闪光,他仍旧在笑着,似没有听到苏弗的声音。
苏弗试了试,还是无法挣脱。
喝醉酒的人,通常不讲道理。
她幼时见过一回,那日是母亲生辰,她们两人出门游湖赏景,画舫沿着宽阔的湖面行驶,母亲特意请来京里的厨子,做了满满一桌珍馐美馔。
或许是母亲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状况,故而才让提早适应北边的饮食,她们聊了许多往事,母亲说到母族时,眉眼中含笑,提起外祖父和舅舅,她像个孩子一样,愁云散开,眼神极其明亮。
傍晚她们从画舫下来,又去沿街店肆逛了许久,回苏家时,正好撞上父亲,两人立时僵了脸,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当夜,她们要熄灯歇息时,父亲却忽然闯了进来。
他喝了很多酒,踉踉跄跄扶着门框,不断喊母亲的名字。
母亲始终冷眼旁观,听他嘴里冒出的闺名,是他们年轻时对彼此的称呼,曾经有多美好,彼时便有多么讽刺。
父亲借着酒意,想去抱母亲,却被她嫌恶的推开。
倒地的瞬间,父亲撞到了花架,瓷瓶摔碎,里面的花随之折断败落,屋内一片狼藉。
苏弗便站在外间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令人窒息的安静,她连呼吸不敢出声。
许久,父亲没等到母亲的搀扶,冷着脸爬起来,临走撂下狠话。
“我试问自己做的足够,给你台阶你却不肯下,很好,往后你便守着这院子孤独终老,我再也不会踏入半步!”
母亲一声不吭,失望到了尽头,早已没有脾气。
不会因他而愤怒咆哮,更不会因他的施舍而感激,她像是看着一个丑陋的陌生人,以坚决且固执的态度表达内心的不在乎。
父亲郁愤摔门,扭曲到暴躁的脸掩藏在暗处,像是一种抱怨,他尽可能平静地嘲讽,讥笑,以此来展示自己对母亲的居高临下。
声音从门外透了进来,像是凌迟。
“我便是对你太纵容,才叫你不知感恩。天底下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何况盼娘是你的好姐妹,你竟连她都容不下!
你就是个狭隘,偏执,自私到极致的女人!
当初我便是瞎了眼,才会娶一个商户女!”
苏弗忘不了父亲走后,母亲麻木冷静的表情。
明明悲痛到了极点,却又哭不出来,只是孤独地坐在妆奁前,一遍遍擦拭锃亮的镜面。
酒是什么,有人拿它做幌子,借它说出心里话,干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燕珏呢?
苏弗静静地看过去,他生的实在好,也难怪京里小娘子喜欢。
皮肤紧实,眉形似凌厉的剑,眼睛却很深情,此时喝醉了,还带着几分柔软的蜜意,用这双眼睛去看任何人,恐怕极少能扛得住。
错觉。
苏弗见他一动不动,便也以为他是酒醉导致,又小声唤了句:“五哥,五哥?”
他的眼珠转了转,忽然盯住她说话的唇。
在苏弗怔愣间,起身亲了上去。
饱满却又柔软,他喉间溢出一抹轻呼,手便从后背挪到颈间,随后抚住她的脸,两人换了位置,他如虎豹般将苏弗放在身下,舌尖抵入,似要将人整个儿吞入腹中。
他急切的动作令苏弗惊慌起来,她用力捶他,推他,他却以更沉重的力道去撬她的唇齿。
她在发抖,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头昏脑涨。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他的大掌解她衣带时,苏弗拼尽全力抡起手臂,狠狠扇了过去。
他终于停下来。
弓腰迷惑地望着苏弗,看她颤抖的身体,泪水盈眶的双眸,看她头发散开,抿着唇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直起身,双臂却依旧箍在两侧。
苏弗强忍着呜咽声,泪水从眼尾滑到枕面,露出的肩膀圆润雪白,再往下,几乎可以看见峦线的起伏。
燕珏一下清醒过来。
“我你打我?”后知后觉,脸上的疼痛火烧火燎,他抬手摸了下,转头蹙眉盯着她,“活到现在我只挨过两次女人打,两次都是你,苏弗,你别得寸进尺。”
虽这般说着,心里却很发虚,怕她恼羞成怒跳起来发疯,他能拿她怎么办?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苏弗只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燕珏有点慌,咽了咽喉咙放稳声线。
“你别哭了。”
“苏弗,我不就是亲你了吗?大不了你亲回来!”
他无耻至极,说罢便俯下身去。
苏弗扭头,避开他的触碰,他落了空,反倒笑起来,“好了,别哭了,我让你打。”
他抓起苏弗的手腕,朝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苏弗蜷起手指,挣扎着抽出腕子。
“我给你机会,你不打,便怪不得我了。”
他摸过帕子,给苏弗擦脸,边擦边暗自高兴。
“你别寻死觅活,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我”
“啪”的一声,燕珏没来得及躲避,被她突如其来的巴掌扇了个正着,她这一记耳光,可谓用足了力气,燕珏的脸立时发麻发烫。
苏弗却又扬起了小手,然未得逞,便被燕珏一把扣住,摁到头顶。
“苏弗,差不多得了!”他咬牙发着狠,显然耐心已无。
苏弗哽咽着,泪珠啪嗒啪嗒不断滚落,蕴着恼恨和怒火,朝他克制且嫌恶地低喊:“你给我滚下去!”
他摁着她,双膝将那腰身钳制住,她连动弹都没有办法。
极其屈辱的姿势。
燕珏怕她气急伤神,便收了力,从她身上翻了下去。
“你放心,回头我求母亲,叫她去退了褚家的婚事,我娶你。”
“我不用你娶!”苏弗胸腔憋着一股火,又羞又恼,更怕弄出动静被曹嬷嬷和香薇听到,只好咬着舌尖暗自吞泪。
“你别不知好歹,想要嫁我的姑娘从宫门口排到南城门。”
“那你去娶她们。”
苏弗抹去眼泪,将衣裳拢紧攥住。
“你!”燕珏愤愤瞪她,但甫一看见她嫣红的唇更加饱满欲滴,如雨后沾了露珠的花瓣,他便想起方才亲她时的滋味,火气什么的便都默默压了下去。
他就是想亲她,也不只想亲她。
“我谁都不娶,就娶你。”
看她倏然睁大的眼睛,他的心情霎时好转,瞥了眼,轻声道:“我走了。”
他去开窗,撩起袍子抬腿刚搭上去,便听身后人幽幽出声。
“我死都不嫁你。”
他本就不是良善,闻言猛地回过头去,对上她秀气倔强的小脸,她在哭,可眼神坚定不移,像是要与自己赌气一般,扬着下颌露出修挺的颈项。
燕珏冷笑:“你当真以为褚九能娶你?”
苏弗没有理会。
他转过身来屈膝坐下,轻飘飘道:“你可太不了解安平了。”
“自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睿王都会想尽办法帮她弄到。”
“何况只是一个褚嘉平。”
“苏弗,醒醒吧。”
苏弗病了一场,燕思雨过来瞧她。
她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铺满软枕,面孔苍白憔悴。
燕思雨拖过来圆凳坐在床畔,视线稍抬,便看见她唇角有一丝血痕,看形状,像是咬的。
燕思雨倏地绷直后脊,紧张地盯着那唇看了半晌。
苏弗察觉,微微笑了笑道:“我没事的,许是吹了风,有些发热,昨夜已经退下,只眼下没有力气而已。”
她刻意用帕子遮住唇印,燕思雨心里却愈发怀疑。
燕珏是什么人,她最清楚,别是把苏弗当成红香阁的姑娘,占了便宜。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问出来。
“睿王府的下人说,安平醒了,但她落水后呛到肺脏,又加上恐惧过度,需得调理好些日子。”
苏弗点头。
燕思雨又道:“对了,昨儿褚九郎递了拜帖,说是拜见母亲,我想着约莫是来见你的。”
“他是知道我病了吗?”
“自然不知,你病的突然,他哪里会知道,不过是心里想你,便急巴巴过来了。”燕思雨神情轻松,提起褚嘉平,忍不住促狭,“再有两个月你嫁过去,他也不用想着法儿编借口过来,佳人才子日日相对,怕是看也看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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