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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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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没空和他扯闲篇,她里里外外打点到深夜,待哄完哑奴入睡,人才松懈下来。

苏芷精神不济,说话也不似往常那般中气十足。

她仍勉力同沈寒山道:“那名小娘子在我府上安置就寝了。”

沈寒山递茶过去:“她有哪处值当你疑心的地方?”

沈寒山虽和苏芷不对付,却不得不说,年幼时期相处不是白混的,他最懂她。

苏芷确实故意借日常起居的伺候,观测哑奴。

她道:“她的确受过不少苦,从瘦骨嶙峋的身子以及皮肉下陈年的淤伤可见一斑。不过说来也古怪,那个囚人的荒宅脏乱,满是尿臊味,便知地界多狼狈。而小娘子今日的单衣浆洗得还算整洁,领缘与袖口布满脏污,其他单衣部位却很干净,也就代表,此前是罩着一层外衣的。还有,她手脚也是,五指脏兮兮的,指缝里竟没有污垢,像是刻意扮了脏相……”

沈寒山不是蠢人,稍稍点拨便懂了她的疑虑:“你疑心,她今日着的新衣外衫被人褪去了,身子还特特清洁过。她真吃过苦头,身上陈伤做不得假。或许是近日日子稍好了些,这才有新衣穿,有水可清洗污渍。不过,她一定不是那等在不见天日的荒宅里囚禁过多日、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人?”

“对。近日经过荒宅的人,恐怕就是那名赤鱬妖女了。”苏芷抿唇,道,“我还怀疑,赤鱬妖女进荒宅奔逃的时候,故意留下了哑奴的性命,且顺手带走了哑奴的外衫。否则这样冷的天,临河的荒宅又地冻天寒,成年郎子都要披毛裘厚褙子才能勉强捱过一夜,她只着单衣必然失温,活不下来的。我就是好奇,孩童的外衣,给一名成年女子作何用呢?身量尺寸都对不上呀。”

沈寒山噙笑:“倒是有意思,逃便逃了,还要脱去小娘子的外衣。难不成是想冻死这个目击人证么?若想她死,何必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杀朱逢都不曾心慈手软,再多添一条人命又能如何呢?总不会是慈悲心肠吧?”

一个敢杀人的神秘女子,却满腹仁慈?说笑话吧!

苏芷也想不通,她道:“不过,可以断定的是——肯定有人来过荒宅,且带走了哑巴小娘子的外衫。她见过逃跑的凶手,能从她口中问出逃犯下落。”

沈寒山莞尔:“撬开哑奴的嘴么?芷芷,你又留我一道难题。”

破案的关键,成了那名哑奴。

她要不择手段,逼哑奴“开口”。

苏芷叹气:“怪道没人愿意接这案子,查来查去,一脑门官司。”

沈寒山不接这话,他斟了一建盏茶,摆至苏芷面前:“给你送去的牛乳粥,没吃吗?”

苏芷哑然。

他怎知她借花献佛,把乳粥转赠给哑奴了?是苏家有细作,还是他洞悉人心?

沈寒山勾唇:“随口一问罢了,观你脸上错愕,该是料准了。”

原来,他在诈她!

苏芷丧气,呶呶嘴,道:“小娘子饿了许久,吃食自然要先紧着她。”

“那我紧着你。”

“呃?”

苏芷再要问,沈寒山已然起身了。

他招她来厨房,专程为她开小灶。

苏芷常有在外当差留宿的时候,故而生火起灶台不在话下。

沈寒山倒了一锅清水,等煮沸的同时,又抽出擀面杖子溲面皮子,捻馄饨。

沈寒山道:“正巧萧叔夜里作馄饨,留了野鸡肉馅儿,我取些来,给你煮清汤馄饨吃。”

他手上工夫利落,手法娴熟,不过三两下,便捏出了十几个冬枣大小的馄饨。

水此时也冒泡沸腾,沈寒山伫立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很有入世谪仙的迷幻感。

他这样清贵俊俏的人,该十指不沾阳春水,被人高高供着,怎会亲自为她下厨烹食熬汤呢?

苏芷皱眉,嫌沈寒山矫揉造作,道:“凭你三品大员的月俸与进项,不至于府上婢子催使都雇不起吧?何必事事自个儿操劳。”

闻言,沈寒山眨眨眼:“怎么?芷芷心疼我吗?”

“呸!”这人真会顺杆子朝上爬。

沈寒山抿唇一笑,不逗她,道:“沈某爬得越高,在为人处世上就越要留心,以免被人寻到把柄,做出文章,届时死无葬身之地。芷芷也瞧见了,沈某心思单纯,吃穿用度也不算俭朴,自个儿住宅子里享受便享受了,在外还要留个寒门子弟的印象,糊弄外人。要是让居心不良的仆从知晓了,流传出去,岂不是被人当成靶子乱射?横竖也有萧叔和几名忠仆供我差遣,尽够了。”

这厮解释内情便解释了,还要夸一夸他的纯良心性。

沈寒山这只老狐狸若是心思单纯,那天底下就没八百个心眼子的恶人了。

他不仅夸自己,还要同苏芷卖乖,说他待她不同,这样“深切”的秘密,都在她面前显露,允许她来富丽堂皇的家中观摩小坐,真是情深义重。

左右都是搪塞芷芷的话,苏芷才不信他。

苏芷懒得理油嘴滑舌的沈寒山,她闷头夹柴,烧灶去了。

苏芷猜,沈寒山是故意煮好克化且方便烹熟的馄饨给她当夜食。

还没等一根手臂粗的柴棍烧完,沈寒山已然用笊篱捞起了馄饨,漉去清汤,丢到鸡汤碗里。

许是盼她开胃多进食些,还给苏芷淋了一丁点陈醋调味。

萧叔听得动静,赶到厨房来。

他战战兢兢地道:“郎君若是要煮夜食待客,怎不唤老奴来伺候?是老奴慢待苏小娘子了,还望您莫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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