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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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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施的黛眉蹙起,回去院落后她便执着笔开始思索要怎样和李鄢讲。

她不断地涂涂抹抹,光是草稿就写了许多遍。

好像怎样措辞都不对。她将头枕在桌案上闷闷地想道。

视线从那方蓝色锦帕上扫过时,施施突然有了想法,她提起笔继续向下写。

卫国公府素来子嗣单薄,继妹受了伤,施施便无论如何都要出席这场宫宴。

清早绿绮还未来唤她,施施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嗓音甜软:“绿绮,我想戴那副金耳珰。”

绿绮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帘子挽了起来:“姑娘今日笑得真甜,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

施施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情绪,只是扬起唇角继续说道:“没有,只是睡得很好。”

她坐在铜镜前亲手将耳珰戴上,幽蓝色的宝石散发着典雅的暗色光泽,长长的金链垂落在肩头,将她纤细的脖颈衬得愈加白皙。

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施施被自己突然的念头骇住,她阖上眼眸没再看向铜镜,只是由着绿绮和青萝为她梳妆。

她的心跳始终有些过快,直到跟着继母下马车时吊诡的想法仍在她脑中盘旋。

此次宫宴是皇帝宠妃萧贵妃的整十寿宴,因此办得极为盛大。

但她们入宫最先要见的还不是她,而是那位低调许多却荣宠不衰的张贤妃。

尽管卫国公一直不愿她们与张贤妃多接触,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施施刚到殿门时她便迎了出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她待施施一直极好,好到施施有些莫名的程度。

小时候她还疑惑地问过父亲:“爹爹,姨姨为什么对施施那样好呀?”

谢观昀神情冷漠道:“她不是你的姨姨。”

他面露嫌色,看也没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打那以后她就渐渐生出些惧意,不敢再向着父亲口无遮拦地问东问西,这不是小孩子的天性,更类小动物求生的本能。

父亲不喜欢张贤妃。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

只是她也疑惑,姨姨那样温柔和善,父亲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施施在长大以后方才找到。

她收回思绪,礼貌地向张贤妃行礼问好,还没福身张贤妃便将她拉了起来。

女人的手有些微凉,连指骨都是苍白透明的,就像她的脸色一样。

她像是病了,但继母说生病的不是她,而是那位年幼的九殿下。

施施的手稍稍收紧,张贤妃感知到后向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施施是有些冷吗?”

她摇了摇头,耳珰发出好听的琮琤声响。

张贤妃牵着她走进殿中,殿里焚着香,有些像庙宇里的那种。

因皇帝崇道本朝佛事衰微,施施印象中也就只有雍王李鄢明晃晃地摆出自己对佛寺的青睐。

她的眼眸眨了眨,旋即想到是因为那位小殿下的缘故。

他病得很重,连见客都做不到。

他比施施小一些,是皇帝的幺儿,去年才刚封的王,今年就病得快要日薄西山了。

张贤妃亲自为她点茶,施施捧着瓷杯听她讲九殿下的事,眼中也泛起些莹润。

“只当是寻常宴会便是,不必太过忧心。”张贤妃缓声说道,“但该有的小心不能少,到底不是在家里,我今次也没法陪在你身旁,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赶快来遣人寻我。”

“嗯。”施施郑重地点点头。

张贤妃又亲自送她离开,眼看着她坐上轿子才回过身。

天色已经深黑,明丽的烟火照彻夜空,丝竹与琵琶的乐声交织在一起,席间却更显得静谧。

寿宴的主人公踏着莲步姗姗来迟,见到那张绝美的面容后,众人心中的恼意皆渐渐地淡了下来,萧贵妃盛宠多年,虽早过了佳龄却仍风韵未减。

施施的心一直提着,悄悄在暗里观察太孙的去向,以至于被萧贵妃看过来时还没回过神。

“那位便是谢姑娘吗?”她似是在与身旁的人细语。“真是名不虚传。”

但施施的注意力全都系在远处的太子身上,她奇怪地想太孙今日怎么不和他父亲一起。

她努力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鼓着腮帮将头垂了下去,生怕会被太子发现她直勾勾的视线。

还没等施施用完碟中的冰酪萧贵妃便又看了过来,这次她直接对上了萧贵妃的视线。

萧贵妃的眼神是和柔的,却让她生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奇异错觉。

施施的指尖轻颤,在内侍走到她的跟前时终于想起这目光像了谁。

——太孙妃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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