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施施带着侍女匆匆赶到继妹的院落里,谢清舒一见她就放声哭了出来。
府医已经来看过,还特意言明只要后续仔细换药定然不会留下疤痕。
但她还是止不住地掉眼泪,仿佛再也无法走路一般。
伊始时谢清舒便遣人传信让施施过来,知悉女使被月照院的侍女斥责并赶回后气得脸都要涨红,后来晓得施施正在沐浴方才按捺住。
两个院中的侍女积怨颇深,施施性子随和,从不约束下人,遂养了一群极跋扈的恶仆。
她向施施抱怨过许多次,说自己受了怎样的冷落。
施施嘴上说好,但回去后依然不会对她们施以丝毫责罚。
“你怎么才来?”谢清舒揽住她的脖颈,抽咽着说道:“我的腿要断了,你是不是也不来看我一眼?”
她仿佛是委屈到了极致,死死地将她嵌在怀里。
施施的肩头被她的泪水浸湿,她有些无措地被她揽住。
心中还有些不适,但她的怀抱已经向着谢清舒敞开了。
她任性、骄傲,鲜少会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施施做惯了姐姐,凡是继妹向她讨要的东西,她基本是没有不给的,虽然她也还只是个小孩子。
在梦魇来临前,她的一切好像都系在谢清舒的身上。
但想起梦魇中的事,她实在无法再全心全意地待她。
她不敢再向她打开心扉。
“方才在沐浴。”施施轻声说道。
若是往常她的心早就软下来了,纵是继妹做了再过分的事,只要她一落泪她便会完完全全地原谅她。
二娘还小,她绝对不是有意的。施施总是这样想。
谢清舒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夸张地哭道:“我再也不能走路了,还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不会的。”施施嗓音温柔地打断她,“要再传唤府医过来看看吗?”
她渐渐地抬起了头,那双红肿的眼睛执念地凝视着她。
施施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下时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样凉薄冷漠的话语竟然也会她的口中说出。
但奇异的是,她的胸腔里并无预想中的痛楚。
侍女很是无奈地横在她们中间,既不敢真去再请府医,也不敢继续驻留在内室里。
施施睫羽轻颤,静默地和她对望着。
她柔声道:“二娘若是无事,那我便先离开了。”
谢清舒望向她澄净无波的眼眸,终于无法维持面上的伪饰,将下人全数屏退:“都出去!”
“施施,你还在怨我吗?”她攥住施施的手,将她拉向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她的眼睛红肿,眼眶中满是莹润的泪水。
施施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任她拉近。
谢清舒放低姿态,几乎是恳求地向她说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问我,我都愿意说给你,别随意听信旁人胡说的话好不好?”
“我没有。”施施想要和她保持着距离。
但她的力气太小,反倒让继妹禁锢得更紧。
“你这几日就是在故意避着我……”谢清舒哭得梨花带雨,软硬兼施地要强扣住施施,“你总是惯着你的那些侍女,她们故意不向你通传,那天夜里我在你院前的桥上等了半个时辰。”
施施的心中空荡荡,但她还是耐心地说道:“我这几日头痛,睡得很早,不知道你来过。”
谢清舒愣愣地看向她,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你再哭,我的头又要痛起来了。”她温声说道,“别怕二娘,只要好好养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施施按住她的手,使力挣了出来。
“待会儿母亲要过来了。”她的眼眸闪烁,为难地看向谢清舒。
她们三人鲜少共处一室,施施性子很软,唯有在这件事上有些坚持。
谢清舒只是将脸庞贴在她的手上,有些受伤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当真与薛允没有任何干系,施施。”
她在说谎。施施心中突然生起这样一个念头。
理智在用梦魇中的事警告她不要再轻信继妹,但她还是轻轻摸了一下继妹的肩头。
施施心事重重地回到月照院,她竭力地想要改变命运的轨迹,可这一切仍如滚滚的江水般奔向同样的尽头。
白云观那次她躲过了李越,然而在金明台又撞见了。
梦魇里继妹是在月照院中摔伤,她连日不肯见她,谢清舒却还是摔伤了腿。
那场充斥阴谋与算计的宫宴,好像她无论如何努力都逃不开一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