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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之后,靳长殊便又离开。
他来去如风,这世上无一人敢管束于他。宋荔晚乐得自在,领着弟弟妹妹们在新港痛痛快快玩了一圈,带着三人去了迪士尼,陪他们看晚间烟花,又去维多利亚港湾上,乘坐渡轮横渡海峡。
最后还是瑶瑶先开口:“姐姐,我们得回去了。”
宋荔晚正在替他们挑选新衣,闻言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出来这么久,假期作业还没写完,小盼开学就要初三了,功课一日紧过一日,她还想考实验中学,老师说,搏一搏还是很有希望的。”
实验中学是京中最好一所高中,向来传说,踏进这所高中,半只脚就已进入了理想的大学。
三个孩子都懂事,不必她催促,就知道上进好好学习。
宋荔晚心里安慰,却又有些舍不得:“嬷嬷那时讲,想要有出息,就要好好念书。我在新港还有些事,这次不能陪你们回去,路上,你们三个要互相照应,等回到京中,缺什么都要记得告诉我……我这次替你们一人买了一支手机,有什么事,打电话发短信告诉我就行,写信实在太慢了。”
阿朝咧嘴一笑,又露出缺了的那一颗牙来:“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可以照顾二姐三姐。”
小盼最爱拆他的台:“是谁坐‘七个小矮人矿山车’的时候被吓哭了?”
阿朝气道:“不是说好替我保密的吗!”
两个人追赶着跑开了,宋荔晚望着两人的身影,忍不住也笑了。身边,瑶瑶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轻声和她说:“姐姐,要是在这里生活的不开心,你就回来吧。我们都长大了,可以申请助学金,有手有脚总归是饿不死的。”
宋荔晚没想到瑶瑶这样敏锐,过去只将她当个孩子看待,听她这样讲了,心头猛地一紧,却故意笑盈盈道:“谁说我在这里不开心?这样大的庄园,全是为了我买下来的。这里一草一木,全要按照我的心意,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瑶瑶长得只算清秀,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宋荔晚,眼底盛满了担心:“真的?”
“骗你干什么。”宋荔晚避开她的视线,随手从匣中取过一枚窄窄的铂金手环,替瑶瑶戴在腕间,“瞧,多漂亮。”
瑶瑶被她引着,注意力移到了手环上,总算是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等送走三人,宋荔晚心情有些低落,归心似箭,恨不得和他们一起回去京中。
只是她一想到,前几日收到的消息,就烦得要死,却还是耐着脾气,跟楚卉安打了电话。
那头楚卉安很惊喜:“荔晚,最近不是在忙,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宋荔晚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嘴上的语调却很轻松愉快:“想你了呀。”
“真的假的?”楚卉安快乐地笑了起来,“我也想你了,你不知道,新港这些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和你一比,统统都被比到了尘埃里面。”
“好不容易事情都忙完了,要不要一起出去聚一聚?”
楚卉安立刻道:“我哥哥前些时候给了我几张拍卖会的邀请函,说是让我去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去?”
这正合宋荔晚的心意,可她还是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楚卉安在家待得无聊至极,自家二哥还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天天盯着她当个名门淑女,闻言立刻大包大揽:“绝不麻烦,到了那天,我让司机开车去接你。”
等挂了电话,宋荔晚轻轻地舒出口气来,女管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很有礼貌地问她说:“小姐,今晚的菜单在这里,您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现在还能吩咐厨下添进去。”
宋荔晚接过单子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一旁,静静望着女管家:“不是说了,我一个人的时候,不要随便过来。”
她言辞并不严苛,可已经隐有不悦之意,女管家有些尴尬:“您这几天胃口不畅,先生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您好好用餐……”
又是靳长殊!
哪怕他人不在这里,可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
宋荔晚看向女管家,夕阳橙红色的光中,她的面孔被勾勒出冷淡而精致的线条,如同一樽精雕细琢的玉石神像,猛地一望,同靳长殊的气质莫名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来打扰我?”宋荔晚语调不带分毫烟火气息,只是平淡地说,“他的话,你不得不听。我,你就得罪得起了吗?”
女管家一时不敢言语,额上已经渗出汗来,宋荔晚却忽然百无聊赖——
大家都是打工人,区别就是,一个伺候衣食住行,一个却要伺候到床上去。
谁又比谁高贵呢?
自己说她不敢不听靳长殊的,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对靳长殊言听计从?难道就凭自己在床上伺候得更好,就可以把对靳长殊的怨怼,发泄在旁人身上?
宋荔晚轻轻摆了摆手,女管家如蒙大赦,匆匆离开。宋荔晚指尖轻轻敲着躺椅扶手,望着夕阳残红,将一切心绪,都藏在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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