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1 / 2)
耳房里闹出来的动静极大,连徐老太太房里的陆嬷嬷也闻此动静赶了过来。
徐致却窝在绿枝房里不肯出来,若是绿枝苦劝,他便索性不管不顾道:“既是东窗事发,少不得要闹到岳父岳母那儿去,可有的是苦吃,能躲就躲躲吧。”
陆让为苏月雪扎针诊治,起初只将银针落在她手腕关节处,可苏月雪此番受的打击实在太大,银针扎穴竟是使不上什么用处。
他方才情急之下指责起了苏月雪,如今瞧见苏月雪躺在炕上这幅气若游丝的模样,心里已是悔恨不已。
“徐大奶奶病情凶险,要脱衣扎在太谷穴才能挽救一二。”陆让与苏荷愫如此说道。
苏荷愫已被长姐面如金纸的情状吓得六神无主,若不是沈清端在侧搀扶着她半边身子,只怕早已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沈清端拢住了苏荷愫发颤的臂膀,轻声道:“陆让是在问你,能否为你长姐褪下衣衫,让他扎针。”
徐老太太房里的陆嬷嬷立时出声阻止道:“这……这可于理不合,大奶奶是女子,这位大夫可……”
苏荷愫止住了浑身上下的颤抖,不消思考便应道:“我来替长姐脱衣,陆神医不必在意什么妇德,一切皆由我来承担。”
说罢,冷厉的眼风已扫过身侧喋喋不休的陆嬷嬷。
陆嬷嬷果然噤了声,不敢再多言一词。
秋竹与绿韵在苏荷愫的示意下将苏月雪胸前的衣襟解开,只留下了里头缠枝花样的肚兜,便让出身位来让陆让医治。
陆让瞥了一眼苏月雪,勃然大怒道:“把肚兜脱了。”
这下连秋竹也迟疑了,茫然不解地望向陆让,眸中的犹豫与不忍已再明显不过。
“人命关天,还在乎什么妇德。”陆让已怒不可揭,只恨不得亲自上前褪下苏月雪的肚兜。
苏荷愫见两个丫鬟都有所迟疑,便亲自上前将苏月雪余下的肚兜褪下。
陆让这才施针扎穴,不过须臾功夫,苏月雪便悠然转醒。
她正是虚弱不已的时候,可一醒来便要去寻陆让的身影,见他正在右前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后,忙问道:“陆神医,涵姐儿……涵姐儿究竟是怎么了?”
陆让先是不肯答,而后又体恤她一片慈母心肠,便道:“你那夫君应是得了花柳病,又时常凑到你女儿跟前亲亲抱抱,这便让她也染上了。”
终是得了这样不堪的答案,苏月雪忽而阖上了眼,两行清泪便从眼角滑了下来。
对涵姐儿的愧意只占了她的全部心神,摧着她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些力气,转眼间便要翻身下炕。
苏荷愫忙去按住了她,苦苦劝道:“嬷嬷和丫鬟们都在那儿守着涵姐儿呢,长姐该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等爹爹和娘亲来,咱们把涵姐儿带回家。”
提到爹娘正在赶来徐家的路上,苏月雪这才听从苏荷愫的话语,并未强行下榻去瞧涵姐儿。
陆嬷嬷听这话不像,心中念及徐老太太的嘱咐,便越过沈清端与苏荷愫,冲到苏月雪的榻前,高声劝道:“大奶奶,您嫁进咱们家也有一载,还不知晓大爷的为人?大爷不是那狎妓淫乱之辈,指不定是这大夫医术不精,在给大爷泼脏水呢。”
陆让险些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给气笑了,只是又不肯自降身份与这等腌臜泼妇理论,当即便气冲冲地走出了耳房。
沈清端也不去拦他,只一心伴在苏荷愫身侧。
苏月雪盯着支摘窗外明媚的春色,以及庭院里随风摇曳的紫藤花架,和架子上她亲手为涵姐儿系上的秋千绳。
她忽而笑了一下,扬声问立在庭院里生闷气的陆让:“陆神医,涵姐儿的病还有的治吗?”
陆让冷不丁听见了后头苏月雪的问话声,心内的闷气也随之消减了些,到底是心疼那女孩儿小小年纪吃这等苦楚,便道:“旁人没得治。”
一声让苏月雪变了脸色,好在陆让后头又紧跟了一句:“但我陆让可以。”
那正在殷勤讨好苏月雪的陆嬷嬷也笑呵呵地说道:“既是有的治,大奶奶也消消气,涵姐儿自会化险为夷,何苦将这事闹出去,将来带累了涵姐儿的名声?”
捏住了涵姐儿的名声,便是捏住了苏月雪的命脉。
苏荷愫叹了口气,知晓长姐性子绵软,只怕会将此事高高抬起后又轻轻放下,她便忖度着该如何让爹娘惩治徐致,不让他再这般无法无天下去。
“放你的屁。”
苏月雪朝着陆嬷嬷啐了一口,而后则将桌案上摆着的玉叶瓷瓶砸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吓得苏荷愫也是一愣。
长姐素来是顶顶温柔和顺的人。
今天尽是换了副性子。
苏月雪砸了那瓷瓶还不够,并指着陆嬷嬷骂道:“你们这一家子都没一个好东西,老太太日日算计着我的嫁妆,太太又是个妖妖冶冶的性子,整日里将徐致叫去上房做些什么事?徐致一味地好色,院里但凡是个有姿色的丫鬟他都要沾上一沾,如今还害了涵姐儿,这日子我如何能过得下去?”
见她便将府里的阴私事大嚷嚷地说了出来,陆嬷嬷的脸色也难堪至极,眼觑着她要说出些尖酸刻薄的话语来,苏荷愫立时便抢过了话头:“是了,这般不堪的人家还待着做什么,快替长姐收拾行李,待爹娘来了,咱们便回府。”
说罢,便从廊道上走进来几个身高体壮的嬷嬷,挤着陆嬷嬷不让她凑到苏月雪身前去,也不许她去老太太院里报信。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时,从宫里赶来的陈氏与苏山并苏景言和于氏二人都已到了徐府门前,徐老太太与徐夫人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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