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话梅(1 / 2)
“小馋猫。”
苏禾笑看着梨花奴,一身雪白的毛发干净松软,摸上去顺滑温暖,可见它的主人是个心细的。
小猫翻着肚皮仰躺在苏禾脚边,求摸摸。
苏禾去后厨取了她前些天晾晒好的小鱼干,先递给梨花奴磨磨牙。
小猫儿一骨碌翻起来,抱着鱼干认认真真地开始啃了起来。
嗯,果然是饿着了。
苏禾记得,梨花奴吃饱的时候,是不大喜欢这种没什么肉的小鱼干的。
它更喜欢肉质肥美的鲜鱼。
几个月大的小猫就先学会挑食,也不知道像了谁。
苏禾看着啃小鱼干啃得一脸满足的梨花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面容清隽,苍白的脸上却鲜有气色的年轻公子。
上回见面,他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一地狼藉和突然闯入的苏禾。
他身上没有少年人的生机,寡淡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哀乐。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平静无波,如古井深潭一般死寂。
那样的眼神,苏禾至今记忆犹新。
梨花奴都饿成了这样,它的主人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苏禾想到,近来几日酒楼里格外忙碌,她自己都顾不上吃朝食,一般都用冷水泡个馍馍对付了事。
自然已有好几日没有给邻居送过饭了。
苏禾心中一跳,拉了院门跑到隔壁。
一连敲了好几十下,都没人来开门。
苏禾开始慌乱了起来。
钱掌柜最近爱听的戏本子都是些热热闹闹的武戏。
什么山匪闯进孤身养病的富家公子独居的院子,杀人劫财,纵火掠夺,无恶不作。
苏禾越想越心惊。
她也顾不得礼数,喊了声得罪,便撞门闯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并没有苏禾所想的满目疮痍,血流遍地。
南窗下的阴影里,一位气质安恬如画的公子,正闭目躺在美人榻上。
他的身上盖了条孔雀蓝的毯子。
衬得他肤白如玉,列松如翠。
院子里静悄悄的,秦邝不知去了何处。
苏禾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上前去,将手指放在他的鼻息之下。
幸好,还有呼吸。
苏禾正准备收回手。
榻上躺着的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底是猩红一片的血丝,长而卷翘的眼睫半眯着,凌厉冷冽之感扑面而来。
苏禾看向他潮红的面色,心道不妥。
“你是不是生病了?”
言成蹊不知有没有清醒,他半阖着眼帘,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苏禾喊了两声见人依旧没有反应,直接伸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好烫!
苏禾猛地缩回手,这人都烧成这样了,怎么都没人管呢?
苏禾有些气愤,这位公子身边伺候的仆人竟是这般不靠谱!
怎么能将一个不良于行的病人孤零零地丢在家里不管呢?
她凑近了些,交代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言成蹊此时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脑海里除了尖锐的耳鸣感,完全听不见周遭的声响。
他感觉自己恍惚间看到了一张惊慌的小脸。
好奇怪,怎么会有人对着他露出这种担忧关怀的神情呢?
那人似乎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红唇一开一合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见。
后来见他一直没有反应,便也离开了。
言成蹊闭上眼睛,眼底是暗无天日的漆黑,脑海中是狰狞刺耳的噪音。
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冷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冰天雪地的洛川河,彻骨的寒意顺着骨头缝蚕食他体内的余温。
热的时候,又仿佛见到了那场吞天噬地的火海,暴虐的燥热之气从脚底烧到心口,席卷过孤注一掷,同归于尽的汹涌。
谩骂声,嘶吼声,尖叫声,仿佛开了闸门的洪水,汹涌而来。
真的太吵了……
都走吧,谁也不要管他,反正最后也没有人会留下来。
言成蹊在彻底陷入昏睡前只剩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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