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的事(1 / 2)
傅铭是真的生气,前面说的那些话也都发自真心。
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么做的。
一面与白争流谈情,一面依然总是想到顾小郎君。
前面与顾、梅分开的时候,他的思念还能因为距离稍稍止息。可等双方再度重逢,一起行走江湖,对顾邈的喜爱便如潮水一样重新涌上,磨得傅铭心痒难耐。
他又不光是心痒,还夹杂一点酸溜溜。妒忌梅映寒自不用说,同样被妒忌的还有白争流,甚至顾邈。
因他自觉对白争流亦不是假意。
虽然两人的开始,只起源于一场意外。顾邈与梅映寒成好事,他们两个失意人借酒消愁。酒醒时惊愕发现,自己竟然与昔日情敌宿在一起。
傅铭难以接受,白争流同样觉得一言难尽。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两人对彼此了解愈多。傅铭知道白争流从小就十分孤苦,后来随一位老者学刀,再往后老者同样不知去向。白争流呢,则是知道傅铭虽然顶着个尊贵身份,可生活在京中时,日日都要过得小心翼翼。慢慢地,感情萌发,相处之中也多了真心。
要是没有重新碰到顾邈,傅铭大约就这么过下去了。他虽然还是会忍不住探听顾邈的消息,可身边毕竟只有白争流一人。想想过世的皇父,再想想如今在皇位上的兄长、京中诸多皇亲名流,傅铭甚至觉得,自己真是当代第一专情人。
哪怕后来与顾邈重逢,两人逐渐走近。一个原本就心怀爱慕,另一个则在与心爱的师兄在一起后逐渐觉得师兄待他仿佛只是责任,当情郎的日子与当师兄弟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完全不比自己想象中的火热情调。
这种时候,傅铭依然认为,自己虽然爱上了两个人,但和妻妾成群,还流行养外室瘦马的各位大人相比,他已经足够一心一意。
昨夜被白争流撞上他与顾邈夜半私会的现场,傅铭虽然心虚,但转念想想,又变得理直气壮。
总之白争流对顾邈也有一样的心思,自己只不过是早实施一步。往后日子里,大不了他们三人同行。虽然九王爷还是会酸溜溜,但他自忖大度,愿意在两个心爱的人面前做出让步。
结果呢?白争流非但不感激他,还说什么“结束”!
这让傅铭震怒。他觉得自己过往的真心全都被白争流践踏,那些想着日后就是三个人时的隐约酸意也让他骤然难堪。他一心想着白争流,结果呢,白争流还是只记挂顾邈!
傅铭越是说,就越是怒意汹汹:“你说你已经不惦记他!你说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说从此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过!原来这些话,统统都是骗我!”
白争流哑然。
傅铭看他这样,只当他是心虚,于是再起怒火。
他干脆站起来,想要壮大声势。可新的责骂话音还没酝酿出来,就见白争流转过脸,朝另一个方向讲话。带着苦笑,说:“您……见笑了。”
傅铭动作一滞,跟着转头去看,一眼看到坐在桌子边角处,正拿着筷子,不知道该不该下手的一个妇人。
与装饰富丽的大宅正厅相比,妇人粗糙的打扮、面上的风霜简直格格不入。她像是被人从某处农家院落里拉来的,此刻手足无措地被一群人看着,嘴巴里“哎哟”地叫了两声,话音里带着浓重口音,说:“你们别吵了,都别吵了。”
这副景象,落在傅铭眼里,就是“白争流宁愿与一个农妇讲话,都不愿意答我”。
他冷笑一声,往前迈步,气势再度高涨:“白争流!”
后面的话没说完。
只因旁侧突然响起了椅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始终看着自家师兄、却发现师兄的目光再也没落在自己身上的顾邈情绪崩溃,叫道:“我只不过是想尝尝真正男欢女爱的滋味,而不是永远被你当师弟一样对待,我有什么错!”
说着,他眼泪滚滚流下。又像是觉得难堪,于是捂着脸朝外间跑去。
傅铭见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邈邈!你为那种人难过个什么劲儿,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说着,紧追其后。
原本热闹无比的正厅,随着一串儿脚步声,重新变得安静。
农妇嘴巴微微张开,吃惊地看着眼前场景。
白争流、梅映寒默然无言。前面对农妇说完“见笑”,此刻再看看从刚才开始就瞠目结舌站在一边的小厮,他同样觉得让对方见到这么一幕,属实是难以形容。
眼看又有一句“见笑”要说出来。小厮缓缓抽了口气,感叹:“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白争流、梅映寒:“……”不,你误会了。
两人预备开口。
可这时候,恰好有另一道身影从正厅外跑进来。动作踉踉跄跄,表情也十分难看,“平哥!不好了!不好了!”
带着白、梅两人一路过来的小厮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新来的丫鬟凑到小厮耳朵旁边,说了句话。
小厮表情跟着难看起来。他看看白、梅两人,眼神复杂,道:“几位客人,你们慢用早饭。老爷有事唤我,如今宅子里人手不足……唉!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白、梅两人看他片刻,梅映寒颔首:“既然是常老爷有事,自然耽搁不得,快去吧。”
小厮与丫鬟匆匆走了。正厅中的人再度变少,于白、梅两人来说,算是终于能松一口气,可以商量商量后续要怎么办。
旁边农妇小心翼翼地看他们。
白、梅两个感受到她的眼神,交换目光。
白争流:“这位大姐约莫是和你我一样被‘请’来的人。”
梅映寒:“是。不妨问问她,是从何处来,又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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