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将军(22)(1 / 2)
“不怎么样!”余东羿嬉笑一声,轻功一跳,整个人就落到了潘无咎身后,“就是觉得你这人恁喜庆,非但胳膊肘跟铁板一样硬,嘴也又犟又漏风。知道那么多旧事?你与邵钦关系匪浅?”
“深不深浅,与你何干?”皮七顿时察觉到自个儿说多了嘴,收拳,恨恨地咬了咬牙。
然而,皮七再要急进一步,上前捉拿余东羿时,他却不得寸进了。
因为,潘无咎,正挡在余东羿跟前儿。
皮七火冒三丈,立定指责余东羿道:“大丈夫比武堂堂正正,你躲在旁人身后,简直小人行径!”
“谁说不是呢?”余东羿双臂拉长一伸,从背后,揽住潘无咎的脖颈,嘚瑟道,“那你倒是来好好教训教训某个小人啊?都说小鬼难缠。出手之前,不先看看别人有什么靠山?你这小皮皮,是不是也有些蠢笨呐?”
皮七气急,恨不能将余东羿这副贱相痛扁,可他弓步缩进半丈,却被潘无咎拈花一指,虚虚抵在了几尺开外。
皮七被拦住,呵斥道:“潘公!您想毁约翻帐不成?”
“毁约又如何?潘公与我亲密无间。他不护着我,难不成还护你吗?”余东羿顶嘴道。
余东羿道:“我且问你,血云将军要我去大晏作甚?”
“还能作甚?” 皮七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将你扭送回晏大都,关押监|禁、严加看管!好叫你偿还当年薄情寡义之债!”
“那洒家就更不能跟你们走了!”
余东羿跳脱地抖了抖肩膀,讥笑道:“同样是坐牢,在燕京养老有风有水、人杰地灵。你们那儿有啥?一嘴沙子?”
听二人吵嘴,潘无咎不动如山。
感到后背被某只蛮熊牢牢拢住,潘无咎似乎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可交易已成。双方皆是位高权重,金口玉言。
约,不能轻毁。
潘无咎淡淡对余东羿道:“我已与邵将军达成共识,放你去大晏。”
余东羿错愕地松开了臂膀,立起身子。
他说了句话。
这话,是一声低喃的絮语,似乎是不经意间,从胸腔震颤而出。
“……你,不要我了?”
连余东羿都没意识到,他小声嘟囔出的这句言辞,一脱口,听起来,居然委屈极了。
像丈夫被挚爱之人抛弃,像忠犬被主人狠踹了一脚。
潘无咎心神俱震。
余东羿:【天呐,宝贝。我的演技是不是突破新瓶颈了?】
419:【嘤嘤嘤,是的呢。先生没人要了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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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余东羿都觉得这一句精妙,潘无咎只比他感触更深。
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幼嫩的余家小公子,一身锦缎华服,唇红齿白。
只因在御花园迷了路,被鹅卵石磕绊了一跤,小慎儿便能哭红眼眶,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珠子,朝他嘤咛。
小余慎朝他的无咎叔叔要许多东西——
要潘无咎带他去找皇后姐姐,要潘无咎寻来奇珍异宝、再给他当马骑。
因为跌倒很痛,小慎儿还要潘无咎抱抱他,呼呼他的伤口。
九千岁,无一不应。
直至小余慎长大成人,幼苗萌发——
懵懵懂懂的人类崽崽,一夜之间,成了那个顶天立地、恣意昂扬的健壮青年。
潘无咎才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失去了什么。
有多少年,潘叔叔没听过慎儿与他叫委屈了?
与平时恶意撒赖、玩闹嬉皮不同,这次,余东羿的一声低唤,简直,是唤透了潘无咎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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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余东羿已然阴沉下了脸,正色道:“外人请退,我与潘公有话要说。”
皮七道:“潘公?”
“无须多虑,”潘无咎颔首,“与邵将军定下的诺,咱家自会履行。”
皮七瞄了余东羿一眼,见他面上阴云密布,于是拱手道:“既如此,皮某先至楼下稍待,还请潘公尽快给个交代。”
听潘无咎这么说,余东羿愈发不悦。
他的眸子定定盯着皮七的背影出去。
皮七这家伙,比武招式像猴,连行走踏步间,也有股子树杈里摆荡的轻快韵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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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阁,再次只剩二人。
再无外人,电光火石间,余东羿一把扯起潘无咎的衣领,难以置信地低沉着嗓音道:“潘九千?无咎叔叔?您不是要关慎儿到死吗?现在反悔,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潘无咎被胸襟的衣料卡主脖颈,高昂着下巴,仰视他道:“呵,不正合你意吗?”
合他个屁的意!余东羿弯腰,凑近,怼上他的鼻尖,道:“你道是合意?洒家要的自由,洒家自己会取,而不是让谁一纸契约就把洒家交出去!”
余东羿下手愈发不忌章法。
他一扯潘无咎的衣领,一拉,一拽,再掐起潘无咎的脖子,把人拎起来。
“哐”的一下,几乎是连砸带撞的,潘无咎被他抵在墙上。
仗着身高优势,余东羿人高马大,身体的阴影,盖在潘无咎面庞上。
像要吮吸潘无咎骨髓似的,余东羿凑近到潘无咎耳畔,威慑着问道:“好叔叔,您说说,您用慎儿从邵钦那儿换了点啥?说出来,好让慎儿开开眼?”
“呵,用一人性命,换数万人生机,你说值不值?”潘无咎虚弱地嗤笑一声。
余东羿瞧他苍白的神色,拧了拧眉。
“笑话!什么时候,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宦贼子,也开始操起这一份忧国忧民的心了?”余东羿一边用拇指狠压,探潘无咎锁骨下的心脉,一边笑道。
“你不信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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