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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将军(2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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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阁,因公子扬名,享誉天下。

在这里,一粒米,都贵如黄金。

可眼下,八珍玉食,如流水般地呈上来,满桌里,却没有半个人动了筷子。

满桌上,实打实也就俩人。

一个圆头圆脸、眉浓皮黑的青年,唤皮七,是邵钦派来的亲信。

一个面白无须、如莲似玉的大公公,唤潘无咎,是九千岁本人。

他俩对坐,不动筷,不举杯,吃饭不似吃饭,饮茶不似饮茶,倒像是一副僵持了很久的模样。

万幸,阁里的气氛,倒没比他们的坐姿更僵——这俩人还说着些风凉话。

皮七道:“多亏潘公您与余相二人相得益彰、治下有方,才有了大照的盐粮,替我晏地养活数万百姓,在下,便替百姓们,谢谢潘公了。”

皮七以茶代酒,敬了潘无咎一杯。

潘无咎自然不会举起盏与皮七一个小辈客套。

潘无咎佁然不动,皮笑肉不笑道:“还是晏主同你们邵将军慷慨,上等的生铁巴巴地送来燕京。倘若当年西征时,余家军能整装换了这般的新兵器,也不至于废了半年功夫,才将客人请出玉门关外。”

潘无咎一番话刺下来,皮七顿了顿,面色难堪了些。

他们难道不知,送铁器给大照,无异于饮鸩止渴吗?

余家军的兵精粮足、凌霄卫的士饱马腾,此强盛绝非一日之积。

扬汤止沸,自古都不长久。

假以时日,再让二|党|昌隆下去,大晏只会被烧得寸草不生。

——谁都不想亲手壮大自己的敌人。

可大晏的军民要用盐、要吃饭,不用盐没力气,不吃饭更是活不下去。

不拿仅有的铜铁、金银矿产来换,狡猾的余氏、阴险的宦官,又哪里肯松开口、吐出点东西来给他们呢?

利用燕京的贪官蠹役、米囊蛀虫,诱他们去剥削大照的民脂民膏,再以此盘出米粮来,送到晏地,养育自己人——

此举,亦是无奈之举。

于是,皮七和潘无咎两人,就你来我往,跟说对口相声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讽刺着彼此。

·

什么乱七八糟?

某位正在从事高强度体力操|练的,余先生,听得那叫一个撧耳揉腮。

他认得出邵钦的声音。

邵钦说话,如高山流水,掷地有声。

老婆自幼习武练剑,话语间一字一顿,都如出锋捶拳,颇有章法,听得人心悦神愉。

可现下楼上那俩人谁?

一个潘公公,音如冰川化水,自深涧汩汩流淌,语调叫人不寒而栗。

另一个,哪里儿来的小子?

小子那话说得,上一句顶下一句,一跳、一蹦,还撺掇着一些异域的腔气,尾音上挑。

听音,像是一个,人小鬼大的少年郎。

再言,邵钦素来沉稳持重、处变不惊,又哪儿会被潘无咎随口戳一句,就磕巴了嘴?

所以,上面的人,决计不是邵钦。

邵钦人呢?

傻媳妇没来找他余郎?

·

老婆不在,余先生霎时失了兴趣。

他也不挂着了,抻腿一番,健腰一转,人翻回了四楼。

“哗。”

余东羿堪堪落地,就见李侍卫也紧随其后,蜻蜓点水般,同他一道落在了木地板上。

余东羿一回头望他,李侍卫似笑非笑。

李侍卫道:“公子不听了?”

余东羿轻笑,挑眉道:“李大人这模样,倒像在下不听也成?”

“还是慎公子火眼金睛,”李侍卫忍俊不禁,倒了杯春山茶敬他,“蛮香说您足智多谋,又善拨草瞻风、抽丝剥茧,推敲事理远胜常人。臣此举之本意,在您面前,定掩藏不住。”

余东羿一寻思,恍然大悟,失笑道:“是我平日戏弄香儿太甚,她托你报仇来的?”

李侍卫颔首道:“诚然。尊主只令臣在将夜、月升之时,送您至阁上。”

而李侍卫,却在黄昏前,就早早敦促着余东羿出了门。

“既如此,倘若我无意间听了多余的东西,或哪里磕绊碰出点声音,叫潘公发现了,大人您不就该挨罚了?”

李侍卫怊怅耸肩,无奈笑道:“若非这样,您恐怕也不会轻信。臣又怎样才能骗得您在高楼上多挂几刻钟呢?”

言及此处,李侍卫黯然道:“况且,臣有官职在身,为蛮香的遗愿犯些小错,不妨事的。”

李侍卫又补了一句道:“臣也信公子大义,不会轻易泄露风声,置臣处境于不顾。”

香儿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慎公子天天闹她,有朝一日,她定也要慎公子啼笑皆非一回。

可不验证了?

余东羿哑然失笑,接茶盏,却不抿,而是抬着杯,寻了处倚着窗的软塌,靠坐下来。

天色还未晚,光影斑驳,日暮染成了渐深的红紫之色。

楼下的坊市人声鼎沸,极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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