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谷子的试吃会(1 / 2)
翌日,破晓时分还未至,街里街坊就已经将皇商赘婿死在花魁帐中的八卦传了个遍。
官差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稀松平常的案子不足为道也。
他们交头接耳疯狂讨论的事,则是赵士谦今日一早来给陆司簿交了伙食费,这件震惊京兆府的大事。
赵士谦年纪轻轻,就已是出了名的老饕。但凡是跟着他下馆子,就没有吃不尽兴这一说。
可他,竟然就这么草率地上交了伙食费?
昨天白喝生滚粥的那衙役,坦诚道,“我昨儿个喝了小厨娘的粥,那粥是有点怪,跟咱雍州的不一样,不过的确是挺香的。”
另一个也喝过的衙役附和道:“我听说,小厨娘跟赵司法是老乡,做的是他们家乡的吃食。”
听了这话,就有人质疑起来,“赵司法心好,还是个青袍官,有朝廷俸禄。估计也就是看老乡可怜,赏的吧。”
“公厨的伙食费对赵司法来说又不贵,赏就赏了。我估摸着,他肯定还是哪好吃去哪。”
路过的小捕快孙亮也凑上来,“西市的胡饼跟馄饨才最好吃,尤其是陈娘子家的!”
他们相谈甚欢,周沉冷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孙亮,昨晚让你去陶府报信,怎么还没把人请过来?”
孙亮瑟瑟发抖:“周少尹……”
隔墙有耳。
扶着梯子的吟风生生憋下委屈,上头李策拿开了碎掉的瓦,在压塌掉的那两截椽子上接了木头,再把望板和新瓦重新覆盖。
原本的塌陷随之鼓囊起来,李策叫吟风去里屋看看,还有没有缝隙。
吟风仔细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天光泄露后,才赶紧跑回来扶稳梯子让李策安全地落在地面上。
李策掸去手上的灰尘,他方才在房顶上,那伙衙役捕快们的交谈声也飘进了他耳朵里。
见着刚起床时还兴冲冲说起昨天半夜周少尹来公厨吃了汤饼的吟风,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眉头紧锁的模样。
五大三粗的李策想安慰她,又说不出什么巧话。
正为难,吟风突然一跳,“李叔,我能不能做个试吃会?”
就像原来她家小区门口的甜品店,每回有新出炉的好东西,店家都会切成小块扎着小牙签免费分发一些。每每想着要克制的吟风,总是会被她家的新品试吃打败。
昨天忙活一早也就分出去三碗粥,说明守株待兔成效不大,今天必须要主动出击了。
“啥叫试吃会?”
吟风手脚并用,给李策解释了半天。后者恍然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是,成本呢?”
吟风又被一棍子打回现实。
公厨的经费都是司簿拨的,除特殊情况外,一般都是谁交过伙食费、谁就能来吃。
可若是做了食物却免费分发给其他官差,实在是有挪用款项之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趁早打消念头的好。
无事可做又闲不下来的吟风把柴房里被雪水泡过的木柴都抱出来,整齐地码放在墙根上,让它们沐浴在天光下。
刚把木柴晾好,她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责骂。
“好好的米都让你们给糟蹋了!放在仓里忘了五六年,这让人怎么吃?”
这边骂完,对面畏畏缩缩地答,“小的们是后来才接管的,实在不知道仓里还有这么个小角落,竟都放着南边来的好米……”
放了五六年的陈米?
吟风赶在他们的声音消失前,叫住了那位官爷和搬米的杂役,“这些陈米你们不要了吗?”
她趴在院门口,遥遥地看了一眼灰蒙蒙的麻袋。
万守仓还在气头上,脸上的胡子头发都像是被烟熏火燎过的,他答:“不扔?还能咋办!”
吟风上前,斗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米的颜色确实已经失去大半光泽。但好在北方天干,并没有因为长久放置而产生霉变。她作揖道,“官爷,我有个办法,可以把陈米做的好吃。”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陈年烂米也就比无米好了那么一丝丝,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万守仓一阵嘀咕,不耐烦地挥着手,示意他们快些搬走。
“我能料理这些陈米的!晌午下值的时候,官爷可以来尝尝,保准好吃!”吟风嘴角一弯,胸有成竹。
万守仓眼神愈发愤怒。
他好歹是个绿袍官,竟敢叫他吃陈米?
幸好旁边衙役看出万守仓的眼色,连忙道:“给我们这些杂役吃就行了,守仓怎能吃下这些东西,你这小姑娘胆大包天!”
吟风顺着台阶赶忙道歉,又和杂役们一起把两麻袋陈米搬进厨房。
万守仓撇嘴而去,心中不屑。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连陈米都要当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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