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2 / 2）

圣谕一经传出，整个朝堂乃至全城无不震动，上到官员，下至黎民无人不惊，城中的茶楼酒肆里日日高朋满座，都在讨论着这件案子。

科举历来为国家选拔无数栋梁人才，无数寒门学子凭此跃入龙门，其中的公平性不容任何人肆意践踏。

上一件科举冒籍案发生距今已有几十年，最为严重的当属太祖朝时期发生的一例，高皇帝当年雷厉风行地斩杀了近百名牵涉其中的官员，如今在建平年间故态萌发，也难怪皇帝会气得眼冒金星。

不仅官员们被紧急召往宫中，就连三位皇子也全被叫进宫里头听训。

建平帝服下汤药后，这才强撑着病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部联合办案，自然要有人负责牵头督理此事，只是吏、礼、刑三部全都牵涉其中，左相前几日刚告了病假在家中调养，其余三部的人自然不好亦不愿干涉，官员们商议来商议去也推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在三位皇子身上。

这科举冒籍的大案显然并非是普通官员能够做下的事，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家出身士族又久在京中，建平帝心头那关首先就过不去，他思忖片刻，最后决定将此案交给新近返京的四皇子裴敛臻。

“老四，这件案子就由你来主理，给朕好好地查，让朕看看是谁胆敢在这京中、在科场上兴风作浪！”

裴敛臻上前垂目拱手：“是，儿臣定不辱命。”

眼看会试无限推迟，今年的官场必定不会太平，官员们人人自危，朝堂上的暗流汹涌终于露出了一点苗头。

所幸这场风波并未波及到临溪书院这头。

孟知雨每日苦练骑射，终于即将迎来两天后的招生考试。

这天夜里，久不露面的裴敛臻突然造访揽梅园。

孟知雨走到璧月院内时，正巧听见屋内的裴敛臻正在与张和说话。

“……太傅的下落查得怎么样了？”

张和答道：“禀殿下，他老人家自打去年告了病假还乡后就没什么音讯，我们的人去往湖州也没找着他老人家的踪迹，原本陛下都没提及召回的事，可是他这一失踪，难免有了瓜田李下之嫌，您说他会不会……”

说到最后一句时张和的声线压得极低，孟知雨虽然早就避嫌止步，却不防这句话还是顺风钻进她的耳内。

“没找着人就别啰嗦，太傅既为礼部尚书，配合查明此事也是理所应当，让他们继续私底下找，再查查他老家和府中的那些奴仆。”

“是，殿下。”

两人说完了话，房门“吱呀”一响，张和看见立在丈外的孟知雨时当即笑道：“孟姑娘来了，您请。”

孟知雨走进屋中，张和便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这还是那夜之后两人第一回见面，孟知雨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先行福身行礼：“民女见过殿下。”

裴敛臻这几日都在各部忙着查案，眼见案情毫无进展，朝堂上已经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前任太傅亦即现任礼部尚书身上，他心中正烦乱不已。

此刻见孟知雨垂着眼不说话，裴敛臻揉了揉额角，想起自己今日来揽梅园的初衷。

“后日临溪书院就要开考，你准备得如何了？”

孟知雨微微一怔：“有劳殿下垂询，民女虽无把握，但求勉力一试。”

裴敛臻闻言皱了皱眉：“本王记得八门当中除了棋画两门外，剩余六门你哪一门没有把握？”

孟知雨面露犹疑，还没开口又听裴敛臻追问道：“难不成你都没把握？”

见他心生误会，孟知雨脸上倏而腾起红晕：“主要还是射御两门，听闻测考的条件时有变化，民女此番从头学起，故而没有太大把握。”

“这有何难，临溪考评射御的方式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能顺利纵马驰策，十箭能中七八，这两分便不成问题。”

裴敛臻边说便见孟知雨的头越垂越低，当即不悦地拉长脸道：“难道这些丁云都没告诉过你？”

孟知雨摇了摇头：“丁姑姑很尽心，只是民女资质驽钝……”

女子的声音略显委屈，话尾像带着一把柔软的小钩子，飞速在裴敛臻心头挠了一下。

“罢了，明日再说。”

孟知雨不及细想他这句话的含义，就听裴敛臻忽然话锋一转。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