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1 / 2)
夜色四合,容怀月正坐在影影绰绰的烛台下。她手上的书是在衢清楼的书房中找到的《军制谋策》,这本兵书里讲到的兵法策略和她在大平习得的并无太多不合之处,看来兵法不论在哪个地方都大致相通。
“姑娘,明日就要启程去汴京皇城了,今日不如早些歇息?夜里看多了书伤眼睛。”
容怀月放下手中的书册,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顾九如说过他要去溪洲城历练,可溪洲城这么大,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听说容家发生的事情。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日后再见时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可如果直接给顾府去信,她害怕赵家会发现自己的踪迹。看来等她到汴京皇城安顿好之后还是要悄悄地打探顾九如的消息,最好能够直接联系上他。
一想到当初酒楼前送他启程时还玩笑着要让她刮目相看,现在想来却多了一丝朋友离别物是人非的伤感。
容怀月回过神,微笑着说:“你先去睡吧,我再看一会。”
翌日清晨。
一匹快马在荒郊飞驰,卷起的灰尘在空中飞舞拖出了长长一条沙带,像是层层叠叠绵延起伏的山峦。
马上之人到了南域城门口停下,看到往来进出之人都要接受严密的盘盘查后心下一沉,他知道眼前的情景代表那个消息是真的,可这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顾九如回府后直奔父亲书房,顾泰清正在和赵康柏下棋。
他抬头看到顾九如慌慌忙忙的不成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本来想让他去溪州城历练好日后回来分担管理家业的责任,怎么去了这些日子后倒越发毛躁了?
“九如,你赵伯父还在,怎么还傻站在那里不过来问好?”顾泰清浓眉紧皱,语气有些不悦。
顾九如平日就与赵靖文不和,而且他近来不是没有听到外面传的流言蜚语,说是容家倾覆和赵靖文有关。面前的人是赵靖文的父亲,可他为长辈,况且父亲还在,顾九如只得不情不愿地问了好。
他转头看向顾泰清,眼中尽是忧色:“父亲,容家——”
顾九如话还没问完,就被厉声打断。
“没看父亲和你赵伯父正商谈要事?这般年纪了却还是沉不住气,叫我如何放心将家业交给你打理?”
“有什么事等我闲下来之后再说!”
顾九如听完后颔首,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他出府后策马去了容家。看着往日昔日声名鼎赫的容府可现在大门却已然被封的样子,顾九如心头一酸,眼眶也渐渐变红。
他怔怔地望了良久,转而沉默着翻上了马背,朝着城外的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座荒原是以前他和容怀月经常赛马的地方。顾九如坐在一棵粗树根下,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直射而来的日光。
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玉兰花香囊,低声喃喃:“说好要等到我能肩扛风雨的时候再去见你,你这个骗子。”
“你若真死了,怎么连个梦都不舍得托给我,是想叫我白白担心?”
“什么都没有留下,让我每年去哪里给你烧纸钱?你怕不是过惯了好日子,所以觉得没有我给你烧钱在地府里也穷不了了?”
顾九如把头靠在树干上,望着头顶交错缠延的树枝。
“他们说,整个容府都被烧没了,我偏不信。我告诉他们,容怀月最鬼精灵了,虽然她平时憨憨傻傻很好欺负,但她一定能跑出来,毕竟往日跟着我翻墙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轻轻地“啪嗒”声滴落在荒廖寂静的山野中,松干的黄土上瞬间晕染开了一小片颜色更深的泥色。
“一直未曾告诉你,虽然你只是把我当朋友,但我一直都很想把你娶回家。”
“罢了罢了,下辈子你可一定要喜欢我”
太阳渐渐地移落山头,顾九如起身,却因为枯坐了太久导致身体有些踉跄。他缓缓地走着,昏黄的晚霞把天染成了暗红色。
青涩和稚嫩去恍然在一夕之间褪去,恍惚间他好像看见容怀月含着笑朝他跑来,顾九如闭了闭眼,却是空无一人的荒原。
回府之后,顾九如就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正常。
他迎面对上走来的顾君彦,行了个礼道:“大哥。”
顾君彦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知道你急急忙忙赶回来是为了什么,只是斯人已逝,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明白大哥的意思吗?”
顾九如颔首,语气俨然正经:“是,弟弟明白,顾家门楣需要你我二人撑起,弟弟不敢无所作为。”
“你知道就好。”顾君彦一脸欣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看来他现在确实不似以往骄纵了:“溪洲城的事情还需要等着你处理,尽早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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