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卫敛被关在祠堂一夜受了凉,伤情恶化,一大早被抬出来时大腿上血流不止,人已奄奄一息。
卫清风见到宠爱了多年的儿子如此惨状,心里又惊又疑,他是真正带过兵剿过匪的人,年轻时也曾习得一身好武艺,昨日分明留了三分力气,并且避开了卫敛的要害打。
昨天晚上的大夫给卫敛敷了药,说他并无大碍,修养几日就好了,怎么伤情会恶化成这样?
卫清风在书房里不断地踱步,想起昨天夜里卫长乐身边丫鬟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二松从外头大步迈进书房内。
卫清风疲惫地停下脚步,眼前浮现出今早的情形。
那位京城里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看完卫敛的伤势,一脸难色,支支吾吾。
“大公子腿伤得很重,保住性命已是幸事……”
言下之意,是卫敛的腿保不住了。
“有查出什么来吗?”卫清风沉声道。
“长乐郡主身边的人都查过了,没有任何人近期出去买过药物。”
卫清风缓缓拨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眼底晦涩不明。
作为卫敛宠爱了多年的妹妹,卫长乐没有理由要去害卫敛。
但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宗室女呢?
她有理由去害卫敛,而且在皇家的支持下,她可以做到伤害卫敛之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当今圣上无子,想把黎川王世子褚和过继到膝下,但后来却忽然改了注意,把褚和送到邬州去,名为历练,实则流放。
他出身寒门,这些年来平步青云,旁人以为是圣上赏识。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位看似无意于君位的黎川王世子,在暗中出了多少力气。
他是受到君王器重的心腹权臣。
可他只在表面忠心于龙椅上那个虚弱瘦小的男人。
眼下在褚和暗中进京的节骨眼上,他唯一的嫡子成了废人,是不是代表着已经有人发现了什么?
“二松,戌时送我去春风楼一趟。”卫清风凝视着墙上挂着的婴儿画像,转动玉扳指的大拇指停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罢了。”
“让我再想想。”
急流勇退,告老还乡。
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卫清风的目光下移,落在了紫檀木制成的南官帽椅上。
那把漂亮的椅子,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衬得上方泛黄的婴儿像越发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酷似管帽的名贵椅子,既是财富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
这世上有为天地、生民、圣贤而读书的人,也有为功名利禄而读书的人。
许多人在两者间犹豫迷茫。
但卫清风是个果断的人,他从不在两者之间摇摆。
他读书只为自己。
经史子集只是登云梯,脚踩着上去,不曾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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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松再次来到书房时,侍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画像收进盒子里,他知道卫清风已经做出了选择。
劈波而进,从龙之功。
或者——
抄家灭族。
“已经寻到三娘了,没有必要再挂着了。这幅画是阿兰当年亲手画的,以后还是放在箱子里好好珍藏吧。”
卫清风喃喃说道,似乎在为自己辩解着什么。
他在朝中也有些势力,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昏黄的油灯里,是少年时穿着破袄的寒窗苦读。
浑浊的酒液里,是青年时穿着青衫的汲汲营营。
半辈子的步步小心,才堪堪织就一袭嵌入皮肉中的紫色官袍。
他不甘心。
二松的话打断了卫清风的思绪。
“秦二姑娘来了,在外头等了两个时辰,说要见三姑娘。”
“把她领进来见我,我亲自带着她去找三娘。”卫清风眷恋地看了最后一眼婴儿画像,转身和二松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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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玉窈再次见到秦知娴时,几乎吓了一跳。
少女眼底乌青,唇色苍白干裂,衣着简朴,头上仅有两只木簪,将干枯的长发松松挽起。
屋内没有丫鬟请她坐下,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跪下了:“下个月初八,父亲就要送我去黎川王府当侍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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