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周幼吾有些发怔,身后的花萼见状只轻声问道:“娘子,可还要去搂金漱玉坊吗?”
周幼吾收回视线,原本嫣红的唇色此刻也黯淡了一些,她摇了摇头:“回去罢。
”
燕观走得匆匆,与他来时一般,像幼时她在花园中扑的蝴蝶。
今日他会为了这朵花驻足,明日亦会被其他的花儿吸引。
天下男子,莫不如是。
能坚守一人的又有几个?
对昔日的秦王她尚且不敢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更何况是他如今已经是天子了,注定会拥有三宫六院的天子,又怎么会为了她答应下来这样叫文官御史听了要直呼有碍皇嗣绵延的事情?
是她痴心妄想得太厉害。
周幼吾摇摇头,她总归没那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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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哥儿原本很不高兴,可是他看着阿娘白着脸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样子,连手里的话本子掉在地上似乎都无知无觉。
那样子瞧着叫衡哥儿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周幼吾抬起眼,看衡哥儿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脸怯怯,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将那团肉丸子拢在怀里:“今天是阿娘不好,改日再带你出去玩儿,好吗?”
衡哥儿懂事地摇摇头:“在院子里玩,也开心。”
周幼吾勉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夜色已深,柳芽瞧周幼吾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却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心想着莫不是娘子又是看话本子看得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进去,看着床帐掩着,正想把灯灭掉,里边儿却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柳芽。”
柳芽回头望去,雪肤花貌的女郎从床帐里露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满头青丝就那样随意地披在肩后,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将床帐拉得开了些,对着她拍了拍铺着松软云丝的床:“过来陪我睡一会儿罢。”
柳芽忍不住捂嘴笑:“娘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的娘子很安静,不爱说话,晚上却容易被惊醒,天边的一阵雷、一缕风,都会叫她睡不安稳。
她与花萼便时不时地睡在卧榻的另一侧,有人陪着,娘子便不害怕了。
柳芽便也没有扭捏,熄了灯,只留了一盏鲛纱制成的四角宫灯,那光透着柔和,不会刺人眼睛。
柳芽知道今儿天子忽然而至,又急怒而去的事儿叫周幼吾心神不定,可主子决定的事儿她不好置噱,只静静陪着她,手里边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
在柔柔的凉风中,周幼吾望着帐子顶上镶嵌着的和合明珠,声音也如窗外夜风那般飘渺:“柳芽,我实在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没等柳芽接话,她又继续道:“今天他气冲冲地走了,我应该是高兴的。他厌恶我,之后便不会再来找我……可看着他的背影,我又有些难过。”
“我回来的时候在想,若是告诉他真相呢?若是,他不会像阿耶那般,不会如其他男子那般,会一心一意地待我呢?”
“可是我不敢。柳芽。”
怕她一说出口,若是之后燕观变了心,那她连最最平淡的日子都保不住了。
三年前战败的消息传来,她一日之内接连失去了阿兄与燕观。
只有腹中的孩子与她是真切的血脉相连,有了它的陪伴,她便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周幼吾将脸埋在蓬松的天丝凉被中,声音似乎藏了些哽咽:“这样自私又胆小,是不是不该奢求太多?”
她一开始待燕观便不是出自真心,她又如何敢奢求能长久。
柳芽沉默着,伸手拭去自娘子脸颊边落下的泪珠,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娘子睡罢,睡醒了便好了。”
周幼吾勉强睡着了,那扰乱了她心绪的英俊郎君却入了她的梦。
她期期艾艾地将心中话告于他听,方才还与她浓情蜜意,耳鬓厮磨的郎君登时便冷了脸,扯出一个带着嘲弄的笑:“痴心妄想。”
周幼吾醒了过来,身侧的床榻冷冰冰的,柳芽已经离开了。
她扯开床帐,透过糊着一层明光纱的菱花窗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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