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 / 2)
周幼吾直至被带进了含元殿时,见着了那富丽堂皇的天子居所,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怎么,怎么就进宫了?
燕观自丹凤门一路将人带进了含元殿,想了想又将她送去栖凤阁安置,朝臣们尚会在含元殿内等着侯见天子,这栖凤阁却只有皇后有着无诏便入的权利,连一般嫔御等闲都是进不来的。
这等隐秘心思,燕观并未对她多言,只冷冷睨她一眼:“老实些。”
随即又对着垂首侍立在一旁的宫人道:“看好她。”顿了顿,又叫了一个身着葱绿半臂衫,年纪瞧着略大些的宫人出去低语几句,见宫人点头,他又望了一眼似乎气得发懵的周幼吾,这才抬脚往前边儿含元殿走去。
陈王被俘,尚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周幼吾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远去的颀长背影,他就把自己丢在这儿了?
岂不是形如软禁?
见她面带恼色,作势要出去,宫人们连忙上前劝阻。
虽说陛下未曾明说这位女郎是个什么位份,可她们能在栖凤阁这样的地方侍候,无不是早早儿地便在宫里养出了一双妙眼。
仅是瞧着这位女郎方桃譬李、冰肌玉骨的模样,便是面颊上几道微微的划痕也无损她的美貌,如若姑射神人,便知她今后的前程定然不会差。
如今天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后位空悬,六宫空置,是以陡然见着陛下带回来这么一位丽质天成的大美人,还将她安置在栖凤阁,宫人们心中大抵都有数了,估摸着陛下登基大典之后便该给这位女郎一个位份了罢?
是封四品美人,还是三品婕妤,又或是直接跻身三夫人之一的淑、德、贤这样的正一品妃位?
宫人们轻言细语地劝了她回去,见她闷闷地坐在八宝琉璃榻上不说话,不曾为难她们,亦不出言责骂,心中都悄悄松了口气,看着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呢。
周幼吾坐了没一会儿就累了,可这儿是燕观的地方,亦是宫闱禁内,她不好放肆,只得勉强挺直腰肢,真真是累人得慌。
惯会察言观色的宫人连忙在她身后垫了几个彩绣捻金弹花软枕,柔声道:“娘子略歇歇,待会儿奴婢们便侍候娘子梳洗。”
刚靠上去,觉着腰肢一阵松软的周幼吾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疑惑地颦眉:“梳洗?”
方才被燕观唤去吩咐的宫人婉娘手中端着红漆托盘,那上面摆放了几个青瓷小瓶,见周幼吾有些微微的不悦,她垂下首恭敬道。
“陛下特意嘱咐过了,待娘子梳洗过后便为娘子上药。这些俱是太医署制成的良药,祛疤生肌,柔滑肌肤,效果再好不过。这几日奴婢为娘子细细擦了药,保准娘子面容一如往昔,不叫留下一点儿疤痕。”
听着她这么说,周幼吾这才后知后觉地抚上面颊,的确有些微微的刺痛,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很丑吗?”
要不然燕观那厮会这般好心主动叫人给她送来良药?
若是放在从前,定要看她撒娇卖痴,给上许多好处才肯松口的。
婉娘一挥手,便有宫人从内殿举了螺钿铜镜出来,见周幼吾担心地照了半天,柔声道:“此伤虽瞧着不打紧,可娘子身娇肉贵,是万万马虎不得的,是以陛下特意嘱咐了奴婢,要快些为娘子上药才是。”
周幼吾还是很爱惜自己这张脸的,镜中的女郎面颊上的伤痕淡淡,只是……
许是她在草丛里滚了一遭又在树洞中窝了半天,今早花萼精心为她梳好的发髻散乱了不少。
她便是以这副尊容在燕观面前待了那么久的?
婉娘见美貌惊人的女郎坐在镜前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垂眼,便知道她此刻心中定然是在想陛下。
婉娘面上笑意更加柔和:“净室那边儿已经准备好了,娘子随奴婢一同过去罢。”
看着面容清秀的婉娘这般和蔼可亲的样子,周幼吾有些迟疑,她之前也是进过宫的,在前朝侍宴的宫人无不都是恭顺中又带着些淡淡倨傲的,哪里有面前这位姐姐好说话?
“这儿没有我可以换洗的衣裳罢……”
想到前几日尚服局送来的那些将栖凤阁那处黄花梨雕花十六开的衣柜都快塞满了的各色华服,婉娘心中明了,恐怕就是为眼前之人准备的呢。
只是话一下子说得多了,那便不美了。
陛下的心意,该叫陛下自己说,才更显得情意难得呢。
在袅袅腾起的水雾中,宫人们红着脸分外认真地给周幼吾擦洗身子,哎呀呀,陛下瞧着人高马大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疼人呢?
这位女郎肤若凝脂,那些青青紫紫的瘀痕虽瞧着不严重,可在被那比羊脂暖玉还要细腻洁白的肌肤一衬,便显得有些可怖了。
宫人们心中如何想,周幼吾不得而知,在温热的水流包裹中,她缓缓放空思绪。
偏偏阿兄不久前才去了京畿道,那几个侍卫大抵会回京寻阿爹进宫捞她。
不知道衡哥儿见她久久不归,会不会哭得很厉害?
想到那张肖似燕观的小胖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周幼吾心中又恨恨道,父债子偿,总归有柳芽她们哄着抱着,衡哥儿哭大抵也哭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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