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手崔有邻(二)(1 / 2)
崔有邻怔了下,似是没想到贺英会这般说,但他回头看了眼场边的骑兵营,还是摇了摇头。
贺英见崔有邻这番抉择也明白,去一个新兵队伍,还是留在主力里的精锐,寻常人也会选后者。但她也并不着急,她迟早会有办法让崔有邻相信她的实力。
白天会操后,这场比试的热度也随着士兵们空暇闲聊而逐渐消散。
夜幕降临,崔有邻在帐篷外来回踱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还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把掀开了车帘,走了进去。
崔有邻刚踏进去,原本喧闹说笑的帐篷顿时安静了下来。李河望着来人,敛起脸上的笑,缓缓起身,眉头皱起,
“你来做什么?”
崔有邻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在营帐里的火光下,微微有些泛红,他嘴抖动了两下,拱手低下了头,诚恳道:
“校尉,白日里我赢了骑射,是不是可以下次出征……”
“啧!”
李河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缓缓起身,走到崔有邻身前,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帐篷内一片寂静,只有木柴烧得噼啪作响,
“我说,崔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
带着些嘲弄的话落在耳边,崔有邻低着头,一动不动,火照在黝黑的面容上,像是把脸烧着了一样,可面前人却不肯放过他。
“诶,你们听到了吗?”
李河猛地转身,指着崔有邻对着营帐内的士兵道:
“一个胡人的杂种,还想上战场,想立功?”
话音将落,营帐内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崔有邻没吭声,周身肌肉紧绷着,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捏紧,露出些青筋,指节咯吱作响。
“是啊,癞□□还想上树,想得美!滚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笑声达到了顶点,崔有邻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要冲破帐篷,直冲向这茫茫黑夜。
外头的骏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崔有邻脸涨得黑红,眼里冒出红丝来,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冲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崔有邻猛地抬头,凌厉的目光从眼里射出来,李河拧起眉,心里有些发怵,推了下他胸膛,
“你,你想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崔有邻一拳砸到了他的鼻子上。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崔有邻掐住李河的脖子,压在了地上,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了下去,直砸得李河面上血肉横飞,那凶狠劲儿,把帐篷里的人都看呆了。
有几人上前要拦,崔有邻抬起头,脸上溅着血,那冰冷眼神让众人打了个寒颤,像极了荒原上的野狼。
士兵们咽了咽口水,向后退了两步。
崔有邻直起身子,轻蔑的扫了眼帐篷里的几人,这就是实力上的压制,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贺英正在营帐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鼓声,猛地抬头,眉头一皱,她打起帘子,举目远眺,只见校场中点起了营火,像是一把火烧红了半边天,在这黑夜中预兆着些不寻常。
正巧沈念从中帐执勤回来,贺英借机问了下情形。
“有个骑兵营的士兵犯上打了长官,正处军罚呢。”
沈念轻飘飘望了眼远处,似有意无意道:
“说来也巧,就是白日里赢了你那个。”
崔有邻犯事了?
贺英心里一凛,虽然前世崔有邻在军中也混得并不好,但从未听说他犯了什么事啊。她大步走了出去,沈念望着贺英背影,轻挑了下眉。
贺英还没到校场,远远就听到了响亮的鞭声。校场外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说着刚才的情况,
“这可真是把崔胡惹急了,你没见把人打得,血流了一地。”
“外族就是外族,哪有人下手把同伙往死里打。”
贺英听到这话,以她对崔有邻的了解,心里对这事也有了猜测。崔有邻性子一向隐忍内敛,可见这次不知什么事,真是把他逼急了。以他身手,又在气头上,能留那人一条命,都算不错的了。
可在军中同袍相伤,是大忌,崔有邻这回犯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贺英皱起眉头,就要往进走,围观的士兵认出了是贺英,又想到白日里她的身手,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贺英走进了校场,只见崔有邻光着膀子,跪在高台上。
行刑的军吏手里拿着浸了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他的背上,背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没有一块好肉。
严从意和高进忠都在,王校尉立在一旁,把着刀柄沉着脸,四周是士兵举着火把,气氛肃穆肃。
高进忠脸色很是难看,白日里这人刚在校场上出了风头,晚上却又犯了军法,闹到了中帐,这不是当着全军的面,打他的脸。
“李校尉怎么样?”
“伤有些重,还未醒。”
王校尉沉重道,实际上伤有些重都是他说好听了,他刚去医帐内,见到李河都被打得快没人形了,鼻子眼没一处好的,血肉糊成一团。饶是他见过不少下手狠的,没见过这般往死的打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