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1 / 2)
八月底,秋风萧瑟。
两匹骏马在官道上奔驰,官道上扬起一片黄土。一旁田垄上的农人肩头擎着锄头,看着远去少年郎背影,叹了口气,这时节看到这副模样的,多是去参军的,这一去不知生死,何时能还乡了。
“就在这儿歇一歇吧。”接引的士兵翻身下马对贺英道,贺英点点头,原本募兵后是要一起出发的,但因凉州催的急,前面人就先走了,她落到了最后,由着这士兵领到凤林关集合,再被分去凉州武威大营或肃州宣威大营。
“两碗茶。”
“好嘞”
一进棚子,贺英觉得四面八方射来些目光,先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再落到士兵腰间三尺三寸的军刀上,最后默默得缩了回去。她坐下将沸水注入粗瓷碗里,浮根茶在碗里转了个圈,耳边传来个小儿声,
“娘,那是做什么的呀?看着好威风呀。”“别看,再威风也是送命的。”
贺英垂下眼帘,陇右连年征战,百姓早就“疲兵”,毕竟像她祖父那般,能有个军功伴身并不多,大部分将士都是赤心报国也没得到半点封赏,更别提家里的父母妻儿,没了男丁,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正想着,身后说话声一停,传来些拉扯摔打声,
“妈了个巴子的,要你两个过路钱,跟哭丧一样,快点!东西拿出来!”
妇孺小儿哭声渐起,贺英扭过头去,见身后站了四五个大汉,穿着松垮的粗布棉袴,贼眉鼠眼,只拉扯着妇女的包裹,骂骂咧咧。
士兵扫了眼身后的动静,嘬了口茶,把茶梗一口吐到脚底下,
“这些都是附近地头蛇,仗着祖辈的勋功,尽干些夜壶里笃肉的破事。”
贺英蹙起眉头,见被威胁的茶客纷纷掏出钱财来,直到那几个地痞堵到了最后一桌,那桌是个落单的年轻人,他一身青绿布袍,身形欣长,在这乱哄哄嘈杂中就那样坐着,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小子,你怀里揣的是什么?”
青年手里的茶碗顿了下,微微抬起眼,一副柔弱书生模样,
“就是些干粮,要钱我也没几个,还请几位别嫌弃。”
说着,他从袖口里抠抠索索摸出几个铜板里,摊在掌心,那地痞见状把他手一掀,几个铜钱应声打翻在地,
“就这么几个钱?打发叫花子呢!”
青年看着地上的铜钱,微微扬起眉,领子被人一把抓住,语气凶狠,
“非得让老子动手啊,你怀里藏着这是个什么?!”
青年脸上的惊慌之色渐渐消散,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人,唇角勾了勾,眸光似有似无地看向前方的人影,
“你猜。”
“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地痞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衅,一把掐住青年脖子,攥紧拳头就要往下砸,可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他猛地回头,还没看清人脸,一拳就朝脸砸过来。
“嗷!”
一声惨叫,那人捂着眼眶跪倒在地,旁边混混冲了上来,贺英将人一脚踢得飞了起来,重重得砸在了桌子上,再转身,又一拳猛地朝扑上来另一人的腹部砸去,那人弯下身子,脸上肉扭在一起,连连呼痛。
眨眼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四五个地痞都躺在了地上,哀嚎连连,还剩下围观的几人也不敢上前,只畏畏缩缩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少年,跟见鬼了一样。
贺英一脚踩在地上人的后背上,只听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叠声喊娘。
“滚!”
地痞们打了个激灵,急忙架起来地上的人,逃命一般跑了出去,眨眼就不见人了。
见地痞被赶跑了,行人纷纷道谢,也有怕惹事急忙就离开上路了,倒是那妇女拉着小儿站在贺英面前,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满面感激地躬腰道:
“多谢英雄。”
孩童藏在妇人身后,探出了头,瞪大一双眼睛,有些畏惧地望着贺英。
“我娘说你们是当兵的,将来我也能当兵,像你这么威风吗?”
贺英听到这话,身子一僵,微微垂下眼,伸手摸了把小儿头顶的黄发,轻声道:
“听你娘的话,不要当兵。”
小儿一脸懵懂地被妇人拉走,贺英转过头,看向最后从地上爬起来的青年。他满脸心疼地掸了掸那身撕破的旧袍子,这才抬起头来。
贺英怔了下,没有别的,这年轻人乍一看就是柔弱书生模样,面皮白净,身形削瘦,面容打眼过去有些寡淡,可那一双眼却长得极好,像是那梦里应该在最繁华处拂柳穿花的少年郎,在暮色穿风里,有着难分说的风骨。
竟与那天在花楼里碰到的那人有几分相似。
“壮士?壮士。”
贺英撩起眼皮,看着走到面前的人,只见他腼腆一笑,朝贺英躬身作了个揖,,
“多谢壮士出手相助。我叫沈念,还未问壮士姓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