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2 / 2)
盗天宗在魔尊领导下,一旦捉住天魔,以肉身封印,以器物临时收容,但绝对,绝对不可进行切割。
谁都知道天魔是具有成长分裂的特性的,一旦进行切割,就会各自成长为完整的天魔,所以天魔是越切越多,越碎越成军。
可碧魄宗偏偏逆天行事,一旦捉住天魔,必先想法子切割、培养,把幼小期天魔放入人类体内,使一个普通人也能暂时承受得起天魔侵蚀,代价是天魔在人身上越长越大,如怀胎十月,几乎耗尽人的血气神精,收获却是能把一只天魔切割复制成好几只!
这些是苏折等人已经知道的,他们今日才知道的是——碧魄宗居然还在拼接不同天魔的部位!
需知天魔本身特性不多,通常只能通过吞噬别的天魔以增加特性,可人为地去把不同的天魔拼接起来,这不就是补全了特性和功能么?
最后若是养出一个完全没有弱点,具有各种杀人法则的天魔,那谁还能封印得住这样完美的天魔!?
“简直是一群疯子。”陈小睡素来淡定,此刻气息也不稳了,“养出这么个天魔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这群人的胆子怎比妖怪还大?”
苏折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人的胆子本就比妖怪大。”
陈小睡奇怪:“你这口气倒怪,好像你自己做过人似的。”
苏折摇摇头:“我此番本为召集三大妖官,如今已通知了你和老三,本来是想去直接找老大的,可既然碧魄宗出了新情况,我还是先通报魔尊,把这刀亲自递予他看看,然后再去找老大。”
临行在即,苏折把两只大白鼓天魔从袋子里掏出来,留给陈小睡,连同那能够剥夺睡意的“不眠天魔”也留给了他。
陈小睡本来这一番折腾下来,睡意都要和三江潮水似的涌上来了,这一把“不眠天魔”封印在体内,整个人忽的精神气儿满到快要溢出来,看上去能撑着好几天不睡觉,可见这“不眠天魔”竟对他的沉睡特性有抵抗作用!
苏折又用金线把琵琶天魔和小白鼓天魔缚在背上,只用蛇皮袋子装着那邪异长刀,赶星奔月、追风逐电地飞。一路上若琵琶不老实,他就敲敲白鼓,若白鼓不老实,他就挑动几分琵琶弦,若金线不老实,那就火烤烧炙,就这么三路平衡玩下来,他硬是赶在日出之时,飞到了魔尊所在的“云金雾银宫”。
一到宫门口,只见妖将们个个俯首趴地,瑟瑟发抖。妖兵们没神没魂、颤颤如筛,虎头的捧虎头,蛇尾的踩蛇尾,一激动连鳞片都被刮下了,一害怕似毛发都掉了一地,一个个脊背软如蝉翼,乌泱泱汗液都浸满。
苏折叹口气,一上去,妖将们就和见了救星似的围上来,妖兵们和看见菩萨似的眼睛发亮,齐齐呼道:“千盼万盼,可总算把您盼来了!”
苏折笑了:“盼我做什么呢?”
妖将说:“魔尊不知怎的发了大怒,咱们没一个敢上前劝的,整个盗天宗也就您能在他发怒时说上一两句,熄一熄他的火,咱们当然盼着您来!”
苏折笑得更从容了:“万一惹火他的人就是我呢?”
脸上欢喜出各种颜色的妖将们齐齐一愣,又有个聪明的蓝脸妖将站出来,说:“往日魔尊想出什么离谱主意,也只有您敢和他吵吵架,只要您来,不管是不是您惹的他,咱们就有了主心骨,怎么也不怕了。”
这蓝脸妖将是个懂事的,苏折便拍了拍他的肩,道:“魔尊就算生气你们也不必怕的,他又不是西山的妖王,不会把你们下油锅来泄愤,他也不是南海的妖龙,不至于把你们投海中丹炉去炼龙火,你们怕什么?”
妖将们战战兢兢:“他这次发怒有些不一样……他,他……”
“他干了什么啊?”
妖将们委屈大呼:“魔尊他,他开始砸法宝了!”
苏折一懵,再不复往日的从容,直接化作一只黑金色的大鸟利利索索地穿过各色宫殿,直到魔尊房间的门口才化作人形,闯荡进去,果然发现魔尊在里面打砸烧!
打砸的都是他自家的法宝!
全是千山万海搜罗来的,各种神通都换不来的真法宝!
苏折一恼,气得牙都崩了:“您疯了吗!?砸法宝做什么!”
魔尊冷冷道:“本尊不高兴,就砸!”
他随意地把手指一挥,又一个法宝被他碾做了尘埃,他瞅着苏折肉眼可见地心疼法宝了,就乐了,爽利了,又是手掌一挥,又是三个珍贵的法宝化作了云烟,千金万银就这么没了!
苏折一急,气道:“我,我不就是没听您的话么?您至于这么气!?”
魔尊冷笑道,“你这妖官,不过就是没听本尊的话,往体内放天魔差点害死了自己,然后还敢呛我,还敢冲本尊恼,这一点儿也不值得本尊生气,对不对?”
他本来是不气的。
结果越想越气,退一步海不阔天也不空!
所以就有了今日这一出荒诞离奇的砸法宝!
苏折心里一虚,表面却正色道:“我方才说了,我那是为了帮小睡,我冲您恼,是您不信任我在先!”
魔尊目光一厉:“本尊如何不信任你?”
苏折顶着这鹰隼一般的目光,硬生生地走上前:“我平日执行过那么多生死任务,哪一次您是时时刻刻监听我心里想法的?就因为我这次拒绝了您,又和您提起了分担天魔,您就疑心我是这细作对么,您一直在偷听我的心里话!”
魔尊冷笑:“本尊若疑心你,还用得着时时读心么?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苏折!”
他说完最后二字,像是一股邪怒又涌上来,手指轻轻一抬,又是一个法宝从琳琅满目的珍宝柜子里飞出来,然后忽然就四分五裂、再不复回!
苏折看得心都疼了:“这是您和隔壁妖王换来的法宝,这您都砸?”
“就砸了,怎么的?”
“您有什么气儿就该冲我来!哪家魔尊妖王有火气儿的时候是不打砸手下而去打砸法宝的?您听过这么离谱的事儿么?”
魔尊毫不在乎地砸碎了两个新鲜的法器:“听过,我啊。”
苏折面色一白,赶紧去接住两个法宝:“您气儿是对着我,为何不直接冲着我打!”
魔尊冷笑一声:“打砸你?我不舍得,你也不在乎,我偏不!”
又是咔嚓一声,断送了两个法宝!
苏折肉疼得连连跺脚:“别啊,法宝碍着您什么了?”
又是三个法宝转眼化作了指尖的光点!
苏折终于眉间猛颤,一时之间彻底恼了。
“行幽,你别再这么任性下去了!”
话音一落,好像一记重锤似的砸了下来,忽然就砸停了魔尊的动作。
他放下了一个法器,踢走了一个法宝,撤走了千般的火气,抬头看向苏折时,封着“视死天魔”的左眼微微闭沉,封着“转生天魔”的右眼幽深不透,竟是看不见底的浓烈悲哀。
“你很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苏折。”
苏折别过目光:“我不该这样直呼您的名字,失了礼数。”
“礼数?你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个?”
魔尊只发一声讥诮的笑,随意地坐在法宝的残渣里。
“你分明是害怕本尊,怕得要死!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您是魔尊。”苏折却笑道,“我难道不该怕你么?”
“别人是该怕我。”
魔尊忽的看向苏折,右眼里像盛着野火。
“至于你……连你都怕我,本尊就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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