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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我小声吃饭,以后你都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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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华阳在四宜堂的小院里逛了逛。

这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各处屋子一览无余。

院子中间种了一株明显是才移栽过来不久的槐树,主干有水桶那么粗,离地半人高的位置分出三根腿粗的次干,朝着不同的方向生长蜿蜒。纵横交错的枝条高过了房屋屋顶,嫩绿的叶子层层叠叠,待到盛夏时节,树底下便是整个院子里最凉快的地方。

华阳仰头,明媚的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陈敬宗明明不在,她却好像看见他站在树上,斜倚着树干,手里提着一串白色小花,一边往嘴里塞花瓣嚼来嚼去,一边居高临下地问她:“这是槐花,公主要不要尝尝?”

那时候的华阳,本就嫌弃他,见他居然生吃花瓣,更是觉得这人粗野到了极点,一点都不像陈家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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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忆起来,华阳却心平气和,他死得那么惨烈,生前抓抓野鸡嚼嚼野花又算什么?

主院就是这样,东西耳房那边还分别围了两个简单的小跨院,东耳房与跨院专门用来洗晒衣物,西耳房给她的四个丫鬟居住。

华阳走到东跨院的月亮门前,没打算进去,只是随意一扫,就看到了陈敬宗那件湿漉漉的中衣。

她想到珍儿说,这中衣是陈敬宗自己洗自己晒过来的。

还算他要脸,没把沾了那东西的衣裳丢给她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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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陈敬宗这只“饿鬼”,吃了她至少半个时辰。

那东西就像紧口的水囊,虽然大部分都憋在里面,谁能保证他一点都没洒出来?

脸色微变,华阳脚步匆匆地回了内室。

她没叫朝云进来,关好门,华阳走到拔步床里摆着的两个小箱笼前,蹲下,打开其中一只。

这里面放着她常用的珠宝首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里面是三颗豆粒大小的药丸。

宫里什么珍奇异宝都有,包括各种效用神奇的灵丹妙药。

后宫妃嫔,有人盼望怀上龙种,也有人不想生。

前者很好理解,生了龙种,哪怕只是一个公主,后半生也安稳了。

至于不想生的那波人,理由就多了,要么是不喜欢皇帝,厌恶到连龙种都不想怀,要么是已经生了足够多的龙子,急于侍寝固宠或是保持身形。还有一种最为胆大包天,乃是一些无宠的妃嫔,因孤寂而思春,冒险去勾搭一些侍卫,这种只想求欢的,当然要想方设法避免怀孕。

久而久之,后宫女人间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避子药。

华阳手里这瓶,是她这次离京前,母后亲自为她预备的。

当时华阳进宫去找母后,实为抱怨诉苦,只因她不想跟着陈家来陵州服丧。她是嫁了陈敬宗,可她一个金枝玉叶,为何非要去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乡野老妇服丧?

华阳希望母后能支持她的决定,赞成她留在京城。

可母后给她讲了一堆大道理,说什么她是公主,虽然可以享受很多皇权,可在“孝道”上面万万不能离经叛道,陈敬宗的两个嫂子都要来陵州,偏她一个公主不来,传出去百姓们会如何议论?

还有一点母后没说,但华阳心里明白,那就是母后十分欣赏公爹的才干,相信公爹会是下一任首辅,母后要她嫁给陈敬宗,便有借此拉拢公爹之意。

名声、利益两大道理压下来,华阳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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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让一个刚刚新婚的男人放着娇妻在侧却什么都不做,基本是痴人说梦。实在忍不住了,小夫妻俩躲在屋里偷偷睡一次也无伤大雅,但千万不能弄出孩子来,这瓶避子丹药性最为温和,每三个月用一次,既能保证不孕,也不会伤到身体根本。

陈敬宗是孙辈,只需服丧一年,三颗丹药让他隔段时间偷回腥,总比没有的强。

华阳赌气地问:“若他想多来几次怎么办?”

母后沉了脸,说陈敬宗真太过分,就让她拿出公主的威风来,夫妻之间该互相体谅,而不是一方毫无原则的纵容。

华阳听了,心里总算舒服了,知道母后虽然以大局为重,但也还是关心她这个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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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丹味道微苦,华阳服用过后,喝了半碗水才冲淡残留舌尖的药味儿。

不知是药效发挥,还是她心里别扭,总觉得肚子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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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的说法或许适用于大多数男人,陈敬宗却是个例外。

他这个粗人,有时候的确厚颜无耻,华阳只是跟身边的丫鬟们说笑,他见了她的笑脸,以为她心情好,晚上就敢压过来。

可在陵州的那段时间,除了在公爹婆婆面前应酬,华阳几乎没笑过,私底下对陈敬宗更是没个好脸色,把她在陈家老宅遭受的所有委屈通通都发泄在了陈敬宗身上。

吃不好睡不好,华阳哪有心情陪他睡觉,陈敬宗大概也看出来了,每晚都老老实实地躺在地平替她挡可能会爬过来的蛇虫,一次都没有求过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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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她把这一切当理所当然,她是公主,陈敬宗是驸马,驸马就该听公主的,胆敢冒犯她就是不敬。

她习惯了对他颐指气使,对心腹丫鬟都比对他好。

可现在想来,陈敬宗一个明明很贪欲的大男人,能够坚持那么久都不强迫她,也是一种君子风范吧?

她一直都把他当粗人,举手投足都粗鄙不堪,甚至一次次地拿他与他的状元郎大哥、探花郎三哥去比较,越是比较就越瞧不上他。

陈敬宗却没有朝她发过一次脾气,她眼中的厚颜无耻,何尝不是一种胸怀宽广?

所以,他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只是上辈子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境遇里,未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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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朝云、朝月站在堂屋门口,小声地讨论着晌午要给公主做什么吃食。

冷不丁的,西耳房那边传来“扑通”一声。

朝云脸都白了,这种偏僻的镇子,莫非有贼人敢来行凶?

别说公主嫌弃陈家这处老宅,她们也嫌弃啊,院子小,院墙矮,偶尔还有蛇虫出没,叫人每天都提心吊胆!

朝月最近天天做饭,力气练大了,胆子也不小,嘱咐朝云在这里守着,她快步跑向厨房,去拿菜刀!

等她抓了菜刀跑出来,就见驸马爷一手拎着一只羽毛艳丽的山鸡,一手拎着一条还在滴水的肥鱼从西耳房那边走了过来,廊檐下,朝云目瞪口呆。

朝月也呆住了。

陈敬宗看向她手里明晃晃的菜刀。

朝月连忙把刀藏到背后,小脸涨红,神色尴尬。

陈敬宗转瞬就明白了,先瞥眼上房,问朝云:“公主呢?”

朝云小声道:“吃过早饭就睡下了。”

陈敬宗并不意外,她身子弱,昨晚又累得不轻。

提着猎物走到朝月面前,陈敬宗皱眉道:“方圆十里谁不知道这是陈家,普通贼人绝不敢来,敢来的绝不怕你这把菜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喊人,护卫能听到。”

他眼神直白又犀利,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带着几分“谁也别想糊弄他”的狂劲儿,华阳下意识地扬起下巴,同样骄傲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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