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河(二)(1 / 2)
木荀神色一滞,手指摩挲着手上的行李杆:“齐知节他回来过了?”
“人没到东西先来了呗。”何叔说着,从躺椅上起身喟叹着,“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算有点良心。”
他上前拿走了木荀手上那盒包装精美的茶具:“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厨房里有剩菜,没事别来烦我。”
何叔交代完便端着那盒茶具进了手工房。
木荀知道他又要开始“学术研究”了。
于是只好自己提着行李和几袋补品叹着气上了楼,敢情自己就是个免费代购呗。
漫河太安逸,他放好行李站在阁楼的窗前往外看,看园里盛开的青梅。
慢慢悠悠的行人,静静流淌的时间。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起齐知节。
他本来是想着来漫河躲个清净,却发现在这里,齐知节才真的是无处不在。
阁楼空间很小,一张勉强能塞下他的床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其余的地方,摆满了他从前烧的雕的小玩意。
而这里的每一件小玩意,或多或少都能和齐知节扯上关系。
当初离开漫河的时候,他一样都没带走,那枚做工精细,齐知节花了足足半年时间雕好的白玉小羊形的吊坠他也没带走。
如今,存放他的锦盒都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尘埃。
他以为不看这些,就可以加快他遗忘的速度。
所以,他一样都没敢带走。
夜里,他下楼,和何叔养了七八年的土狗二黄一起在灶前等着饭吃。
吃饭的时候,他好似不经意般的开口:“齐知节没和你说要回来吧?”
“不知道,怎么,想见他?”何叔嚼着自己家菜园□□的水灵白菜。
想他,木荀嗤笑一声,现在自己的嘴巴还疼呢,想他,他有病差不多:“叔你说什么笑话呢。”
何叔将桌子上吐出的鸡骨头丢给了二黄,二黄低着脑袋吃的忘我。
“那家伙年年都送东西来,人影倒是没见着过。”何叔吃完了瓷碗里的米饭,开始收拾碗筷,“你什么时候走?”
“我才刚来您就盼着我走啊。”木荀举着手里那碗猪骨汤委屈巴巴的盯着他。
“明天替我看店去,我可不白出伙食费。”何叔摇着头将碗筷收拾进了洗碗池,“把这些洗了,我要睡觉了。”
“现在才七点多诶。”
“你懂什么,我还想多活几年。”
木荀没话说,一边仰头喝下奶白色的猪骨汤一边抬手摸了摸在舔自己拖鞋的二黄。
后来的好几天里,木荀脱下了板正不舒服的西装衬衫,穿着柔软舒适的棉袄睡衣坐在何叔的古玩店里看店,拖着棉拖鞋窜巷子,和二黄一起等饭吃,夜里洗完碗和何叔斗斗嘴。
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来能听见街头巷尾大婶们砍价的生活。
这天日头不错,他刚好淘到一块新疆玉,戴着眼镜站在院子的太阳底下细细观摩着,想着切成一块玉牌当做送给何叔的新年礼物。
“木荀,木荀在不在?”
忽而,前店有人喊他。
他将新疆玉塞进了口袋里应声走出:“谁找我?”
“你这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穿进他的耳朵。
是他那脸皮比墙还厚的姨妈。
木荀双手环胸倚靠在偏门的红木门框上,一副看她表演的样子:“秋女士,麻烦你注意措辞。”
“怎么,现在想要和我撇干净关系啦?当年吃我的用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秋女士啊?”女人嚷的很大声,以至于四邻都探出了脑袋。
木荀将眸光投射在穿着大红棉袄的女人身上,那双狐狸眼微微向上抬起:“我以前叫你秋金花,怎么,这么喜欢别人对你直呼其名吗?秋金花。”
女人嘴上占不到好处便开始装可怜博同情,对着屋外大喊:“哎哟,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我养这小兔崽子十多年,十多年啊,现在他回去和他发财亲爹一起了,就不管我死活了!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对你自己的亲姨子,你妈……”
“谁允许你提我妈的。”原本一副无所谓模样的男人,冷下脸来厉声喝住了女人。
“我妹子我怎么不能提?姓木的,我妹子就是被你克死的,你现在……”
“你给老子闭嘴!”木荀从门框上直起了身子,声音愈发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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