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看着仓皇而逃的父女俩，清妤神色恹恹，扬手关上了殿门。

“你平日，不像是会去捉弄人的性子。”

清妤仰躺在殿中央，闭着眼似是在养神。

阿黑也学着她的模样，蜷成一团解释道：“殿中，有奇怪的气息。”

“嗯？”清妤不喜不怒，拉长了尾调反问，尽是一副慵懒模样。

“像是……浊气。”

清妤先是一愣，而后也没放在心上，“许是在下界净化浊气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吧，总归已经被我打散，翻不起什么波澜了。”

阿黑却不以为然：“是那两个人身上的。”

毕商和沅雅？

清妤眯起眸子，思忖着：“他们俩？我看不像。

“这父女二人，一个蹑手蹑脚，一个色厉内荏，看起来都不像是有胆子赶去招惹浊气的模样。”

九重天上的仙家们都将浊气视为洪水猛兽，料想他们这种既无权势傍身，又无修为护体的小仙，是不敢去沾染浊气的。

“会不会是你……”

清妤的疑问还没说出口，就听得阿黑斩钉截铁的否认。

“我和浊气共存了上万年，不会认错的。”

这嗓音飘忽不定，又比它平时的语气多了几分沉稳，一时间竟让清妤觉得那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她愣神，侧身看了阿黑一眼，问：“你想起了什么吗？”

阿黑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大喘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始回想：“浊气，很多浊气。浊气想要侵蚀她，我拼命护着，牢牢护着……”

那澄澈的眼里弥漫着悲伤，一种看不见尽头和希望的悲伤。

看得清妤心尖急促地跳着，有些呼吸不上来，感觉那股悲伤尽数压在了她的鼻息之间，只得错开了眼神。

她看不明白这样浓烈的悲凄是何意，更不知道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情感，惶惶之间只得避开。

“侵蚀？若是浊气也想要占据它的身体或是意识，这样看来至少可以确定一点，等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它之后，不会被我亲手杀掉。”

看着阿黑的疑惑目光，清妤解释道：“我是在充满浊气的地方将你捡回来的，但你的身上并没有浊气，我这才留了你的命。可若是那个它和浊气有什么干系，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不怕我是魔族吗？”过了好半晌，阿黑才低声问道。

手上的日月清辉在穹顶映出了漫天的星辰，在这永昼的九重天变换出了日月交替之景。

清妤仰躺着沐浴在月色之下，点点荧光照着她瓷玉般的面庞，让她少了在战场上的那些凌厉杀意，尽是一副清冷淡雅。

“怕？为何要怕？”

“整个九重天的人都说，魔族嗜血好杀，但我终归没有亲眼所见。若是旁的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免不得太蠢了些。”

“那浊气呢？”

清妤喃喃重复着它的话：“浊气？”

“我不知道。”

“当初天帝让我下界去净化浊气的时候，我没有半点的迟疑，就好像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该去做的，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一件事一样。”

不是因为天帝伏辰说护佑苍生是神族的使命，而是因为她自己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她随手一挥，满天星辰流转开来，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脸上。

“你好像，不太相信别人。”阿黑说。

清妤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或许吧。”

她隐隐觉得，她如今这副性子并非是因着刚苏醒而对旁人充满了戒备，而是在不知道多少个万年以前的自己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身边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