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是啊,你赶紧把事情说清楚。”林仲田跟着催促。
原来里面还有这层渊源,林振文垂眸掩去眼底的暗光,他隐约明白方才族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手被握住,林振文抬头,看到他哥在对他笑。
林振文深吸一口气,勉强驱散了盈上心头的戾气。
林青山反应了一会,“爹,你糊涂了,我和梅家怎么能扯上关系?哦,我和青河这次就是在梅庄做短工。”
“只是做短工,梅二爷会专门派大夫送你回来?”林伯材追问。
“我是在干活的时候受的伤,梅二爷心善,兴许只是随手使了大夫过来。”林青山说道,“梅和堂在咱们遥不可及,在梅家就是自家医堂,梅二爷吩咐一声,就是坐堂也得随叫随到。”
林青山这话说完,方才还躁动的气氛一下就冷静下来了。
是啊,梅和堂的大夫使唤不起,那是对他们而言。二两银,那是林仲田全家十几口人一年出息的五分之一,也是他大孙子一年的束脩。但是在梅家,可能只是随手使给身边丫鬟小厮的赏钱,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怎么鬼迷心窍,竟然以为林青山和梅二爷扯上关系了呢?
那可是梅家,豚山县第一大家,多少人排着队想结识连面儿都见不上,林青山何德何能啊?
理清楚这一点,林氏族人表情都有些怏怏的。
“既如此,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梅和堂坐堂说你的伤口有些刁钻,平常得小心着些,你记得当回事儿。”林伯材温声叮嘱,想法落空后他有些被打击到,精气神一下子被抽走了大半,表情看上去有些灰败。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林振文才从他口中听到了几句原汁原味的医嘱。
“是,族长,我省得了。”林青山赶紧应道。
林伯材应乐一声,转身甩手离开。
族长一走,族人跟着呼啦啦走了一大半,屋里空气瞬间清新了好几分。
林振礼留在了最后,“青山叔,眼下田里的活儿差不多收尾了,你安心在家养伤。这次你把文娃吓得不轻,刚才看到你躺在炕上他都不会言语了。”
大抵是因为自己从小受父母忽视的缘故,林青山对自己的闺女儿子向来疼爱,说有求必应都不夸张。现在听人说儿子在乎自己,他这心里跟吃了糖块一样甜。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都仔细小心着。”林青山连连答应,咋也不能吓坏他儿子。
林振文鼓着包子脸,觉得林振礼说的夸张,他不是被吓到,只是担心好不好?不过能得到他爹的保证也是件好事,他真心希望他爹以后遇事都能三思后行,莽撞什么时候都要不得。
林振礼说完后专门往外走,临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梅和堂大夫临走前特意叮嘱,要青山叔中间去梅和堂复诊,最好隔几日就去一趟,说如此,万一伤口愈合不好才能及时做出调整。”
这些他本可以不说,普通农家怎么可能随意使梅和堂的大夫,他只是觉得青山哥一家有知情权。
当然,也仅仅是知情权而已。
至此,林振文总算明白之前他奶和他婶那种微妙的忌惮是怎么回事了。梅和堂的坐堂大夫,肯定不会因为二两银子的诊金特意使病人去复诊,既然嘱咐了,那九成都是有复诊必要。
那可是梅和堂,一次诊金就要二两银。
要是一把清,谁家咬咬牙都能出得起,但要是长期多次,谁家能承受?总不能因此不顾其他子孙,把家产全都扔里吧?
林振文送林振礼出门,在他离开的时候,低声道了声“谢”。
林振礼收回抬起的脚,转头,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向林振文,小少年从容站着那里,脊背挺得笔直。
他其实很少正眼瞧林青山这房人,仅有的印象,木讷的父亲,软弱的母亲,不显于前的女儿,病秧子的养子和未长成的儿子,几乎是打眼一瞧就能被定性的前途。
但是现在……
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送走林振礼,林振文转身回家,就看到他爷正蹲在堂屋门口抽旱烟,“啪塔,啪塔”。黝黑的脸上皱纹沟壑,看上去越发沧桑。
林振文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回到屋里,何氏正端水给林青山喝,完事又给他擦手擦脸,整个人全身心都挂在男人身上。
林青山醒了,何氏的主心骨也回来了。
林振文轻声笑笑,对他们来说,一家人在一起是能抓住的最大幸运。
一家人,齐齐整整!
窗外传来说话声,林振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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