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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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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雪重殊语气冰冷,“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来的本事为你做主?”

翠翠蜷缩起身子,颤声道:“他最护短了,他可以骂我打我,别人却不行!你要是敢杀我,就是踩着他的脸蹦跶!他向来随心所欲,谁要是惹他不高兴,就算他豁出命,也要想办法找人家不痛快!”

雪重殊抿唇不语,竭力克制半晌,他伸手重重一甩,翠翠被抽回到原位,瞬间晕了过去。

月白袖袍拂过沈棠蔌的身体,两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随后,两个身穿白衣的阴山弟子出现在原地,一人抬头、一人提脚,将昏死过去的秋长澜拎走了。

雪白袍摆扫过幽绿的药草,瞬间穿过千里药田,药圃尽头的竹屋门轻轻敞开,待雪重殊入内,竹帘“啪嗒”垂落。

沈棠蔌凭空出现,平躺在竹榻上,身体已经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附魂术一旦使用成功,雪重殊也不一定能看穿真身,但沈棠蔌无法完全支撑强大禁术,这具假躯也已经摇摇欲坠。

身穿绛纱长袍的年轻男子掀起竹帘,走到雪重殊身后,恭敬行礼,“雪宗主。”

雪重殊说:“陆山主来得正好。”

陆无声乃阴山主人,仙门五宗最年轻的一位宗门之首,更是当世第一医修。他用灵力罩住沈棠蔌的身体,说:“附魂术虽然能暂且使魂体得以安居,但实在消耗巨大,他……他竟然还是一具残魂?!”

陆无声震惊得瞅着沈棠蔌,仿佛在看什么珍药宝草,直到雪重殊侧目,他才立刻收回眼神,清了清嗓,说:“还是要尽快让他魂体重合,否则残魂崩坏,再无力转圜。”

他收回灵力,小心地瞥了眼雪重殊冷白的侧脸,斟酌道:“如果此前您让我修复的那具灵体正是这位公子的,那就仅差最后一味药材了。”

百年前,绮霜尊和长明尊双双陨落,神元宗动荡不安,雪重殊以强硬手段镇守宗门,使得有心之人也不敢趁机进犯,更是剑劈魔门,血洗万里,迫使魔域沉寂多年。

随后,雪重殊在沈微之的神龛前静跪百日,出来后便继任神元宗宗主之位。众人皆知他继任后不久便闭关至今,百年不出,却不知他在闭关前曾经独自前来阴山,并带来一具残破不堪的灵体。

陆无声还记得那具灵体最初的样子:皮肉腐烂,白骨表露,筋骨碎裂,灵脉内的魔气如附骨之疽,浑身灵血干涸。破碎成这副尊容,早该化为细灰一捧,却被雪重殊强行维持,还请他尽力修复。

说实话,这是桩不好干的活计,陆无声并无把握能修复,可谁让他最爱这些疑难杂症。

陆无声耗费了百年的光阴,遍寻天地灵宝,才把这具灵体修复好七七八八。灵体的脸被雪芒罩住,他看不出样貌,有时他也会想,灵体的主人到底是谁?谁能让雪重殊生出这一腔执念?

绮霜尊么?可仙尊已经魂飞魄散,又哪来的灵体?

如今雪重殊骤然出关,随即便带来这么一位貌美小公子,还刚好是一具魂体,这太巧了,陆无声摩挲虎口:难道当年除了绮霜尊和长明尊,还有岱渊尊的另一位旧人也消陨了?

雪重殊抬手,灵力包裹住沈棠蔌的身体,时间悄然飞逝,半透明的躯壳渐渐凝实,待他收手时,沈棠蔌看起来已于常人无异。

陆无声见状说:“最后一味药材,是生长在极烈火域最深处的古烜树果。极烈火域是世间最炙热的地方,古烜树深处在禁地生长万年,根系深厚,皮软润泽,却凝聚了世间最精纯的火之力,可彻底灼烧灵体之内的魔气而不损坏灵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的八十味药材,晚辈竭力苦寻,但禁地当真不是人去的地方,晚辈修为不济,实在不敢踏足,只得请宗主亲往。”

雪重殊说:“陆山主救命之恩,来日若有需要,我定舍命相报。”

“宗主这话是别人求不来的保命符,可是做大夫的哪能让别人为自己舍了命?”陆无声说得实在,“修复灵体确实困难,但对我来说,这是一桩求不来的难症,当年应下这桩事,我是心甘情愿还满腹雀跃,我有私心,所以也不求报答。”

他知道雪重殊不是个温情的人,便紧接着说:“古烜树果百年出一颗,二十四时辰后融化,我算了算,应是在本月二十八结果。还有半月时间,但禁地并不好闯,宗主该动身了。”

“多谢。”雪重殊垂首,目光却一直落在竹榻上,陆无声暗自咋舌,识相地退了出去。

竹帘抬起又落下,屋内呼吸可闻,雪重殊上前半步,侧身坐在竹榻边上。

沈棠蔌的袖摆皱了,他伸手掸平,这时沈棠蔌偏过脸,眉心微蹙,唇间溢出气音,显然是梦魇了。雪重殊双指点在沈棠蔌眉心,欲祛除梦魇,不料沈棠蔌却倏地抬手。

——他被攥住了双指。

雪重殊呼吸缓滞,却听沈棠蔌气息微弱,依恋地道了句:

“师尊。”

云隙透过竹窗,覆满雪重殊冷硬的侧脸。他几乎是瞬间就要收手,沈棠蔌却倏地握紧,握得更紧,像是此时在梦里,也正用那样希冀期盼的目光看着沈微之一样。

两个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雪重殊眼看就要抽出手来,沈棠蔌却翻过身,额头贴紧他的腿。

“不……”沈棠蔌委屈地说,“别丢下我。”

雪重殊齿关紧绷,手却突然失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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