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17)(1 / 2)
只是下楼的功夫耽搁了一会儿雨就下大了,傻子还偏偏总喜欢拿小一点的伞,好让哥哥靠自己近一点,结果雨水泼进伞下,把小果的衣服淋了个透。
淋雨的结果就是,小果一回家就浑身发烫,发烧了。
他身子再强壮,也顶不住寒冬月里淋一场雨。
徐凭一边抱怨着让弟弟以后不必去接自己,一边把毛巾沾湿,替吃了药的小果擦拭手脚和脸颊、额头。
“要接的……”傻子烧迷糊了还不忘和哥哥狡辩。
“小果……接哥哥……回家……”
徐凭心头一紧,差点儿没落下泪来,脱了外衣一起钻进被窝里搂着迷迷糊糊的弟弟哄他睡觉。
傻子又困又头疼,却没忘记抓住哥哥的手的本能。
哥哥的手软乎乎的,冰凉凉的,很舒服……不行,哥哥不能冰凉凉,小果要给哥哥暖手。
然后徐凭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把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像捧着一颗心那样珍贵无比。
“傻子。”
徐凭趁傻子不清醒理直气壮地笑着骂他,小果却只是哼唧了两声,最后在药效上来之后,沉沉地睡去了。
睡着的小果眉眼紧皱,似乎是又做了什么被狗咬被人欺负的梦,心神不宁地抓着徐凭的手不松。
他这个傻子弟弟,实在是好看的,徐凭自认整条酒吧街的人都比不上小果,就是和电视里的明星比,小果也不输什么的。
徐凭心疼地抚平弟弟紧皱的眉头,以温柔化去傻子梦里的凄苦。
让他一回吧。
徐凭心想着,脱了外衣躺在小果的边上,以一个半抱的姿势和小果相拥而眠。
只是傻子只要一挨着徐凭睡觉就不老实,感觉到哥哥和自己胳膊贴着胳膊脸贴着脸以后,小果打了个滚儿,把徐凭硬生生搂进了自己怀里。
动作间,徐凭身上的薄毛衣也被他撩起来半截,徐凭白得有些病态的腰身晾在外面,一同显露的,还有他腰侧那个瘆人的狰狞伤疤。
徐凭记得,这个疤是他十岁那年留下的,跟着年岁增长一直未曾消退,还在前不久吓了小果一跳。
十岁那年,徐凭还在村里上小学,因为课业简单他脑子聪明又学得快,别的小孩还在苦哈哈写作业,徐凭早就从后门溜到操场了。
小徐凭是不满足于逃课只在操场上遛弯的,那年也是夏天的时候,小徐凭算算时间,跑回家去能赶得上帮父母把晒场上的麦子收回家去。
于是他熟练地从破烂的器材室房顶翻墙跳了出去,书包藏在村长家喂鸭子的树林里就往家跑去了。
村里最近来了好多大车,晚上好像是要放电影,徐凭也没心情看热闹,一心一意地往晒场跑,跑的太快,差点儿就没听见那个小孩儿的哭声。
徐凭听见哼哼唧唧的声音原本以为是小猫崽子又卡在了什么地方,停下脚步要去救,这才看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孩儿。
那是个约莫只有六岁的小男孩,衣服脏兮兮的,裤腿一个长一个短,躲在土地庙的砖堆后面小声地啜泣着。
“你哭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喏,先擦擦眼泪,哭的脏兮兮就不好看了。”
徐凭蹲下来,和小男孩面对面,一个泪眼朦胧,一个一头雾水却还是递了手帕过去。
小孩儿大约正是懂事的年纪,看见有人立马止住了哭声,抽噎着接过手帕,同时好奇地偷瞄对他来说算是大哥哥的徐凭。
观察了半天,发觉小徐凭没有敌意,小男孩儿怯懦地开口回答:“我事情做的不好,被骂了。”
村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儿都是一身黄土,徐凭也没嫌弃小男孩脏兮兮的,帮他抹去眼角的泪痕,以大孩子的口吻说起过来人的经验:“没事,我经常被我娘骂,她骂人可凶了,有一回我偷偷去河里游泳被她知道了,追了我三条街呢。父母都是这样,你不要伤心了,我请你喝汽水好不好?”
徐凭兜里只有五毛钱,两毛钱一袋的汽水够买两袋。
小男孩一听有汽水喝,赶紧点头答应,同时把帕子叠的方方正正塞进口袋里。
“谢谢哥哥,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徐凭不在意这一块手帕,看他不哭了,兑现承诺拉着他的手去小卖铺买汽水喝。
糖精和色素勾兑出来的苹果味酸汽水,徐凭蹲小卖铺门口两三下喝完了,回头一看小孩儿还噙着塑料袋珍重万千地慢慢砸吧呢。
“哥哥,你喝!”小孩儿把没喝多少的汽水又让给徐凭,却被徐凭推开了。
他摸着小孩儿的头发拒绝:“哥哥长大了,不爱喝汽水,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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