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14)(2 / 2)
“徐凭,他大概是做梦了,分不清梦和现实,你再问问看。”
孙子杰拧了一把袖口的水,出声提醒和自己一样湿漉漉却一时半会儿顾不上的徐凭。
徐凭反应过来,电视还在响着,弟弟应该是做了噩梦,醒来又听见打雷的声音,所以才这么害怕。
他轻轻拍小果的后背,用最温柔平缓的语气问:“小果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了什么,哥哥在这,要不要和哥哥说一说?”
小傻子哭累了揉揉眼睛,他也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他只能抓紧哥哥的袖子,抽噎着回答:“有人打小果,小果跑,抓回去,棍子打!”
“小果买花,被抓走,小果害怕……”
在傻子七零八落的描述里,徐凭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
一个小孩子出去买花,被人拐到了山沟里卖掉,买家对他动辄打骂。
徐凭的心里也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可能不单单只是一个梦。
他扶着弟弟坐好,继续问:“小果还记得在哪儿买花吗,买花的时候小果几岁?”
傻子掰着手指头数:“有水,有鱼,有船,粉色的大花,开在水里面。小果买花,小果六岁。”
小河,鱼,荷花,这些东西拼凑起来,徐凭想到了南方。至于六岁……小果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有六岁,难不成是停留在被拐以后叫人打傻了的年龄?
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被人拐走,因为不听话逃跑,叫人活生生打成了傻子。
更多的,徐凭不敢想了。
他重新把弟弟拉进怀里抱着,把小果的奶牛小水壶递给孙子杰,吩咐去倒些热水来。
小果喝了水平静下来,仍然靠在哥哥怀里一动不动,只有手脚偶尔因为雷声的惊吓而发抖。
“小杰,我觉得小果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徐凭惊吓之余其实是有些开心的,小傻子往日都是一问三不知,如今竟然想起了些什么,这是不是代表着,小果还有好起来的余地?
孙子杰和徐凭有着一样的猜想,他默默地点了头。
得到朋友的肯定,徐凭接着说:“我想给小果看病。”
要是小果能好起来就好了,徐凭总是这样想,他不光想要一个陪着自己的家人,还想要小果康复,享受二十多岁应该享受的生活。
可是,他没钱,小果没身份,光是要看病这一项就难倒了兄弟俩。
孙子杰沉默了一会儿,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以后和徐凭说:“明天我带你们去何芳那里看看吧,她说她想想办法,先给小果做个检查。”
何芳就是孙子杰的女朋友加未婚妻,这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小姑娘踏实肯学,如今正在医院里读研究生和实习,愿意为小果的事情找找门路。
徐凭喜极而泣,站起来要和孙子杰说谢谢,孙子杰却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给我找身衣服,借你们家浴室洗个澡,明天去见我媳妇儿,湿衣服捂一整夜该臭了。”
徐凭把自己没穿过的新衣服拿出来给一起淋雨赶来的朋友,向孙子杰指了浴室的方向,又返回来坐在小果的身边。
雷声小了,小傻子这一会儿清醒了不少,好像明白过来自己给哥哥添了麻烦,懊悔地拍自己的脑袋骂“小果是笨蛋”。
“小果不是笨蛋,”徐凭捏着他的手腕安抚,心里眼里都是弟弟,“小果今天很厉害,想起来不得了的事情,哥哥很开心,小果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小果!”
“是吗?”小果嘟着嘴,将信将疑的问,直到得到哥哥的肯定回答才开心地勾起嘴角。
小果让哥哥开心了,小果很棒。
徐凭趁热打铁问弟弟:“除了做噩梦,小果有没有想起来一些其他的小时候的事情?”
小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头,把徐凭欣喜得心头一颤。
小傻子说:“有哥哥,哥哥牵小果的手,把大狗狗赶跑了!”
徐凭听完,高兴的劲头落了一半。傻子还是没分清楚梦和现实,现实里的他怎么可能那时候牵着小果的手呢,大约是弟弟白天又听到了狗叫声,吓着了吧。
这老旧小区里到处都是猫猫狗狗,牵着绳子的宠物狗从他们跟前过,徐凭都要吓上一跳,生怕小傻子被狗吓怕了更傻了。
这些话他没说,也没戳破小果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梦和现实,他就只是哄着弟弟,听小傻子讲故事。
雷声响了一整夜,等天亮了,徐凭要带小果看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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