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式舞台（2 / 2）

拖着莫名其妙沉重了数倍的身躯，杀马特少年近乎狼狈地将人捞了回来，在升降台彻底落下的一瞬，抵着对方摔倒了一旁的空地上。

惊魂一刻，才因为连接的舞台事故爆出的喧闹全数凝固了。

死一般的寂静，郁殊却在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中听见了即将降临的嘈杂——戛然而止的表演，这样糟糕的ending，完全被事故吸引走的观众……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舞台。

不能停下！

就算再差……反正他也习惯了不是么？

"hey baby~"几乎不需要思考，在外界恢复声音的前一息，杀马特少年已猛地拽起拖后腿的搭档，飞快启唇——

所有人都是一怔。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糟糕到极点情况下，郁殊竟还没放弃表演，而且还能给出如此出彩的即兴rap。

哪怕没有beat，少年的吐字在高速下依旧清晰，带着独特的韵律节奏，不见半点念经reader的尴尬。

词句更是应景得宛如早有设计。

“为何戴上桎梏面具，向着世俗深渊坠去？”他抬手抚上搭档银白的面具，对上那双似是因为事故染上了几分震动的双眸，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控诉。

“何必这样走入森严监狱，痛苦接受大众审判检举？”

四目相对。

杀马特少年不抱希望地移开视线，秒速大致酝酿好了下一句词，抬手，如同开场时将人一把推开——

"why not？" 完全意料之外地，在他再次开口前，叶况接词了。

“笑话，是你该听听众望。”戴着面具的男生一把扣住了欲离开的队友，反唇相讥。

竟丝毫不落下风。

“快抛弃古怪的模样，放弃叛逆的乖张，学习学习正确的漂亮，别再违背传统的方向，”

同样贴合的内容，同样稳而准的咬字，但比之郁殊的利落有力，透出的则是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已被震了好几次的观众彻底麻了。

郁殊倒是被惊得不轻，但在对方开口的那瞬，他便毫不迟疑地调整了走位，与其开启了双人rap的舞台模式，

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力量依旧死死拉扯着身体，像是要将这个执着地继续表演的小丑压垮。

恍惚间，杀马特少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车祸现场。

但是就算如此——：“请别扯淡。”

他勾起抹轻蔑的笑，在搭档rap告一段落的时候，将所有压抑的痛楚化为疾风，暴风输出。

“欣赏不了我的好看，美丑要以标准评判，喋喋不休实在很烦，控诉谁不符合世俗门槛，shutting up，麻利滚蛋。”

……

令人头皮发麻的互怼式对拉在场中回荡，一时间，观众甚至完全忽略了配乐消失的不适。

直到突然卡带的伴奏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

正开腔的叶况一挑眉，瞬间修改了节奏，万分自然地卡着点结束了说唱。

而郁殊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按住耳返。

久违的乐声重新返回了世界。

只是好像还在调试，音量十分微弱。

但足够了。

“我自闪亮，不同凡响。”

“与大众反向，古怪亦含香。”

仅仅是一段短暂的磨合，二人的唱跳更添默契。

最后一段副歌的part，律动愈发趋向一致的双人舞间，多了不少之前从未出现过的肢体接触。

"twisted，grotesque，alternative。"

杀马特少年的舞依旧带着贴合歌词的怪异吸引力，而不见容貌的年轻男生是一如其面具的机械冷感。

形容可怖的脸庞与无机质的假面一瞬拉近。

仿佛世界恶意的束缚下，郁殊不得不时不时以身旁的人为支撑，而后者竟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少年们美好的身躯碰撞着，更为高大的影子将较之单薄的彻底覆盖的一瞬，他抬眸，他垂眼，

燃烧的热意自隔着衣物相贴的皮肤闪电蔓延至骤然交错的目光，满溢的张力几乎令观众喘不过气来。

不过只是三秒，两人毫不留恋地甩开对方，四下的尖叫却快要掀翻演播厅，

耳返中旋律在不断上升。

郁殊倏然定点，握紧话筒，仅就着这微弱的伴奏，再次开口。

"this is me~

this is my say~

this is my beauty~"

观众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全开麦下的漂亮高音便已悍然降临。

再细听便会发现，其伴随的背景音中还夹杂着一道低沉的男音——是叶况的和声。

完全是1＋1＞2的效果，如同起伏的海浪般冲刷过耳膜。

人们只能无力抵抗溺毙其中，被几分钟前还嫌弃到极点的小丑组合深深震撼着，听着他们向自己宣告——

“我的美丽，无需定义。”

最后一句结束，郁殊与叶况不约而同垂下话筒，没有刻意的ending，却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

四目相对，两人破天荒地在彼此眸中找到了一闪而过的相似笑意，都不由一怔。

而观众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不止是因为这场一波三折又精彩绝伦的舞台，更是因为他们在舞台中表达出的一切，

自我的美丽，无需他人定义。

是啊，审美本就不该是绝对的。

即使是辣眼的杀马特，仔细看看，似乎也有着独特的魅力……？

人们恍惚地注视着他们，在才结束整容式舞台的影响下，纵然是看向那张五彩缤纷的丑陋脸庞，不由都多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直到下一刻——

才秀翻全场的郁殊突地从裤袋中抽出了不知何时摸入的手，对着自己和队友猛一扬臂。

如同天女散花。

“surprise！”

据说很好用的泥膜粉簌簌落下，登时糊了两人一脸——充满了乡下杀马特村口斗舞的淳朴特色。

只有惊没有喜的某冤种搭档：……

众人：……

谢谢，滤镜已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