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2)
1976年,深秋的傍晚,家属楼的楼道里吹过一阵阵凉风,可这也阻挡不了有些人看热闹的兴致。前一刻还热情地扬起笑容跟人打招呼,下一瞬人不见了就立马变脸,几个脑袋凑在一起,连说带比划,表情丰富。
这时,外面又回来了一个人。
穿着一件薄的单衣,虽然是在厂里洗过的,但没有多细致,随着她走过来的仍有一股隐隐若若的腥臭味。这种味道对于掌管厨房的妇女们来说很熟悉,臭不臭不说,那可是代表有荤腥啊。
或嫉妒或眼红地瞧着那一个眼神也没舍得落到她们身上的闺女,这群大婶大娘们可难受了!
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大闺女天天跟那些畜牲打交道,天天杀生见红,保不准有损阴德的!
这叫陈素的闺女,高傲的狐狸眼,高颧骨,整个人瘦巴巴,本就不是讨长辈喜欢的长相,加上不爱搭理人常常目中无人的模样,很难得到别人的好感。
而一旦你表现得没脸没皮了,在家属楼里出了名不好惹的大婶大娘们也对你没办法。
就像现在,不管她们对陈素是嫉妒还是鄙夷的,脸上的表情好看还是不好看,也只能嫌弃的啧啧两声。
“田甜下班回来了啊!”
“田甜你今天晚了一刻钟呢。”
“你爸妈还没回来呢。”
后面传来和刚才截然相反的画面,一个个大婶大娘表现得都很是和蔼。
听到熟悉的名字,走在前面的陈素脚下的动作慢了下来。
要是说陈素的长相不是讨长辈喜欢的,那来人的长相就是极讨长辈喜欢的了,或者说不止是讨长辈喜欢。
深绿色毛衣衬得人皮肤十分白皙,脸颊肉圆润,一双黑白分明格外清澈的大眼睛。
“李婶,张大娘……”
她笑得腼腆又甜丝丝,挨个叫了称呼,显然感受到重视的她们笑得更开怀了。
“今儿刚好我爸那里突然入了一批货,让我帮忙去记了下账,所以才回来晚了。”
家属楼里谁不知道田父是纺织二厂里管仓库的?而田甜却是厂里宣传部那边的人,两边根本挨不上边,肯定是见到去找田父的田甜后,顺手被当了个便宜壮丁。否则等到那几个老油条你推我我推你,等到选出人后也有一刻钟了。
厂里的人都是熟面孔,相处了少则几年十几年,多则上二十年三十年,谁还不了解谁?
对于田甜这个家属楼长大的闺女,在小时就经常去厂里玩过,作为田父的同事,他们还是很熟悉和了解的,有时候顺手使唤起来也没那么客气。
田甜:“婶儿,等会儿我爸妈回来了,我就先上去了,家里的锅还是冷的呢。”
几个妇人闻言唏嘘了一声,挥挥手。
“哟,赶紧上去吧,小脸都吹得红通通了。”
能这个点稳当当坐在楼下的,都是家里有人煮饭,煮饭的自然是娶进家门的媳妇们了。
她们唏嘘的是田家一家三口都是好相与的人,可惜的是田母只生了田甜一个闺女就没有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听说田父一房的人特别不受老田家那边的待见!其中,最最难过的肯定是田母了。
眼看田家日子越过越好,一家三人都是吃香的职工,家属楼里不少眼红的人可不得揪住这点使劲踩,更是声称田父是为了别人家挣钱,不知道是便宜了老田家那边兄弟两家,还是便宜了未来的女婿。
甩开妇人们的田甜有点意外在拐角处碰到了停在那里的陈素,见她眼睛直溜溜盯着人看,也越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是应该错觉。
她对自己是不怎么友善的。
“你不会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议论你家是什么吧?”
“跟她们这么热情,你不感到亏心吗?”
又来了,田甜默道。
虽然都在同一栋家属楼,甚至是楼上楼下的关系,但讲良心,田甜和陈素就跟两条平行线一样,从小到大就没过多的交集。
就是小时候,两个人也属于不同的团体,田甜跟着同龄的小姑娘挑花绳过家家,陈素是跟着六个哥哥溜楼扯小姑娘头绳,处于互相谁也看不上谁的状态。
但直到一年前,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破裂了。
陈素再见到田甜时,总是喜欢对着她阴阳怪气地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田甜有时听得懂,有时听不懂。
田甜可不觉得讲几句话就叫热情了,如果要算,那像陈素这样“关心”她的岂不是更加“亲热”?
“诶,陈素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陈素:“你别想说其他的,你这样做……”
田甜打断她,“我中午回来的时候遇到你六哥他们,真的好巧噢,面上喜气洋洋的一看就发生了好事,特别是你六嫂,好像又更漂亮了!”
六哥六嫂?好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