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13(1 / 2)
解毒后,百正青试了下运动,内力全都恢复了,嗯,没有被压制。
他眨了眨眼,对她言行不一感到诧异,“你不是说要分次解毒?”
宁秋怎么听出了点遗憾,“一次解决,一次收费。”
“真庆幸我不差钱,否则小命都没了。”百正青也不磨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案几上,“这里少说有几千两,够意思吧。”
“只是你附带了解秘密的费用罢了。”宁秋慢条斯理收好,看了眼,至少五千两,确实不差钱。
百正青嘿嘿笑了几声,想到什么,好奇问道:“事情你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将乔侪给请过来问话。”
后面语气很是蠢蠢欲动,请字都说得一股顽劣不改。
“爱八卦的人都像你这般,毫无顾忌走进旋涡里凑近的听吗。”宁秋似笑非笑,她并不相信百正青能从乔侪手中拿到信,会不去盘问细节。
“诶,你不懂,用生命来燃烧爱好,是件很刺激的行为。”百正青摆了摆手,一副“你体验不到其中乐趣”的遗憾。
“你活得倒是逍遥自在。”
“人不逍遥,枉活一场。人人都说仗剑天涯,快意江湖,但又有几个人真的做到快意呢,还不是被拘束在利益牢笼里做困兽。”
“江湖江湖,混江湖的,不过都是一个个即将要糊掉的人罢了。”
听着他老气横秋的话,宁秋意有所指:“那你呢,是在笼子外看戏,还是在笼子内要出去。”
“这个嘛,人都是稀里糊涂生来,又稀里糊涂死去。”
“我认为自己是站在笼子外看戏,可别人眼中,我可能就是在笼子里供人取了的玩意儿,立场不同,什么都不同了。”
百正青摸着下巴,还真认真思考了番人生哲理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聪明,可以当个有文化的书生了。
顶着宁秋的眼神,压力还是有的,百正青撇了撇嘴,“好吧,我也不瞒你,我还真问过了乔侪,他本来是不愿意说的,后来被我动手友好交流下,他还是吐露真言了。”
他这人呢,最喜欢各种秘密了,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来到宁秋身边。
他就想知道关于宝藏背后的事情,近距离接触,八卦才听得更起劲。
宁秋瞅了他一眼,就知道没有说真话,心眼比筛子还多。
当然,他们也是半斤八两,只不过百正青的性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将别人的恩怨情仇当成一场戏,而他就是导戏的人,抛出的秘密就像是丢出诱饵,想要得到更多。
“他这封信,当年是从一个受伤的女人手中拿到的。”百正青笑眯眯的眼睛弯,看起来很乖,“也就是十五年前的晚上,乔侪从外面回来,他碰上了个被人追杀的受伤女人,那时候他跟在身后偷看。”
“那个女人被打得半死,最后使毒雾才逃过了一劫,追杀他的人抓不到只好离去,待都没人时,乔侪这才敢冒出头来,发现那女人掉落了一封信,就是我给你的这封。”
“他打开后看见了霸天两个字,知道肯定和宁霸天有关,然后偷偷摸摸回到了家里,当时于家被灭门的事传开有几日,他怀揣不安,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关联,这人呢有野心,可胆小怕事,不敢冒然出头。”
“而且乔和宁两家是姻亲关系,若是宁家出事,地位很弱的乔家也得不到好处,他就将这封信给藏起来,想着日后或许能够成为控制宁霸天的条件。”
说到这里了,百正青也没有再隐瞒:“我会得到这封信呢,还是因为宁家被灭门后,我很感兴趣,就过来查看,乔侪这姻亲关系当然也会留意。他可能想宁家是被江湖敌人灭的,担心被牵连,就想要将信给拿出来烧毁,被我给拦截了。”
“啊,说起来,乔侪怕得要死,他又不敢举家逃离,宁家灭门他就跑路,这样更让人起疑心了,心中有鬼才会怕嘛。这一个月来他都缩在家中不敢出门呢,就连宁家尸首都不帮忙处理,真是胆小如鼠,遭人耻笑啊。”
百正青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字里行间尽是嘲讽。
“原来如此。乔侪只知道这么点了吗?”宁秋捏了捏眉心,有点头疼。
“对啊,而且乔侪说,听见追杀她的人叫她红药,这就是柯光的老情人,也就是药神谷出来的毒医。”百正青眨了眨眼,宛如调皮的孩子,天真无邪,“柯光这人啊,衣冠禽兽得很,放着痴恋自己的美人在身边,不可能不去碰。按照年龄推算的话,你身边那个小姑娘,莫非就是他们的女儿?”
“如此的话,这可真是孽缘了。”百正青嗅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眼睛蹭亮蹭亮,“毒医可能是灭于家的凶手,也就是于渊的真正仇人,但宁家替他们背了这个锅,换句话,你身边那叫阿水的小姑娘,其实也是你的仇人了,间接害死了你全家。”
好大一出戏啊,他说得眼睛都瞪得老大了,他这趟真的没有白来,就算中毒,还看见可怕的蛇,也值得了。
“红药的来历,你知道吗。”宁秋觉得很古怪,这期间肯定有什么遗漏掉了。
她再次将信打开,信封也仔细看了几遍,确实很陈旧,里里外外都没什么疑点。
但如果,其中有人撒谎了呢?毕竟是谁撒谎,撒了什么谎言,没人知道。
信是可以伪造的,用一封陈旧信封信纸,写下字体,再故意烧一下就行了,或许根本就不是十五年前的信,只是一封,用来起到某种关键的信,比如,引出信中的那个“她”?
那么现在除了写信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还有已死红药外,第三个接触到信的人就是乔侪,他肯定还在隐瞒什么。
其实宁秋更倾向,这封信是短时间内出现的,因为放在十五年前,这封信出现得太突兀了,不管是于仲写,还是红药写,或者其他人写,都没有这个必要。
宁秋忽然想到一个人,早早下山,和宁霸天有渊源,来过藏剑山庄,记得在魔教时,乔芷兰跟于渊说过,她偷听到宁霸天和人谈起过宝藏与秘籍,假设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当时和宁霸天谈话的人,难道是…她?
“关于红药这个人,我暂时没查到任何有用线索,但这就证明有问题。”百正青说得两眼放光,“或许她和你父亲,还有于仲关系匪浅也说不定,她随着柯光出现后暴露人前,于仲信中提到的她或许就是红药呢。”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要相爱相杀了?昔日好友,今日拔刀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错不错,很有戏剧性。”
百正青越想越兴奋,他决定了,下一期的江湖记录就写这段狗血故事。
当然,得要先躲远点再写,否则担心又被宁秋放蛇折磨。
宁秋耳朵动了动,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盯着百正青,“这些话不要在阿水面前乱说,否则我会让你满身都是虫在爬。”
“知道了,知道了。”百正青撅了噘嘴,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人还会在乎朋友。”
不就是担心他告诉了阿水,得知真相后阿水承受不住愧疚嘛,真是的,有必要维护吗。
宁秋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时门外映着影子,阿水欢欢快快走过来敲门,“秋秋姐,药我已经熬好,放温了,你现在要喝吗。”
“嗯,进来吧。”
阿水一手端着药,一手推开门,看见百正青笑眯眯看着她,一脸坏相,她就是轻哼了声,横眉竖眼的,怎么看都不顺眼。
转头看向宁秋时,她如沐春风,笑嘻嘻道:“秋秋姐,趁着温,你赶紧喝,我这次将药材全都用了,再喝个三四次,你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宁秋点头:“好,谢谢。”
“那我就先出去了。”阿水说着,拍了拍百正青的肩膀,指了指门外,“走吧,还坐着干嘛。”
宁秋看着他,也是这个意思。
“行行行,用了就扔,女人真是无情。”百正青耸了耸肩膀,起身离开。
门关上,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昏暗。
宁秋侧眸,看向一碗浓稠,颜色黑如锅底的毒药,散发着苦涩气味。
她端起来,一口饮尽,毒素流进身体里时就像滚在无数刀片上凌迟,她的手微微颤抖,将碗放回案几上。
宁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疼得她浑身冒冷汗,手背青筋暴起。
此刻好似身体里有千只万只虫子在啃咬着血肉,这种痛是蚀骨难耐。
煎熬了不知多久,疼痛渐渐消失,筋脉划过暖流,宁秋瘫软在轮椅上,背后衣服已经被浸湿,额头鬓发也是湿漉漉,豆大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般狼狈。
她闭着眼靠在轮椅上,缓缓喘息着平复情绪,尔后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漆漆,看不见一丁点亮光。
宁秋神情一怔,她抬起双手在眼前晃动,什么都没有,依旧是黑暗无光。
显而易见,她瞎了。
眼瞎,这可比残废要困难太多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