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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烟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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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辞仍然皱着眉,但他大概都没有发现。

“又换一个。”

平铺直叙,陈词总结的语调。

戚蔓语挑了下眉,她今晚大半时间都用在虚与委蛇的衣香鬓影,踝骨酸痛后颈疲累,但她依旧从头发丝儿精致到鞋尖,像是坐于黑色礁石放声歌唱诱惑愚人的美艳妖女。

“能让我事半功倍的捷径,我为什么不要?”

她笑着反问,浅褐色的瞳仁专注地将他纳入其中,人是长大了,曾经刺手的锋芒却没有收敛的很好。

还是好像一条警戒心极强的小狗或者是小狼。

周之辞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几分漫不经心,几分满不在意,面具似的,端出了对待别人的常态。

下一秒,他不可否认地想到,自己应该也归属于戚蔓语界定的“别人”范畴。

难以忽视的焦躁感轻易攥住他的咽喉,周之辞偏了目光所落之地,莹亮吊带将将系着领口单薄的衣裙,白瓷一样的肤色透着凝脂薄光,他只看一眼,便觉得心中有什么一直压制得很好的情绪破土而出,且有愈长愈热烈的架势。

那边大约是等的时间有些久,问她好了没的信息震到手机,戚蔓语把没有点燃的香烟扔入一个造型别致的烟托里,无意识地搓捻指尖,微垂着眸,让人辨不清此时此刻应该在她眼底流转着的到底是轻蔑还是不屑。

戚蔓语原本想多说两句,或许是作为“长辈”稍稍给弟弟指点迷津,又或许是见他这么正义,不消说也知道他心底究竟在谴责什么。

但是手机振动的那一刻,她忽然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

没什么意思。

毕竟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我先走了。”戚蔓语拢了下长发,背向周之辞的后颈看起来那么脆弱,他拊掌而上,圈在手心里还有盈的空余。

但他只是虚虚地抓了一把风。

指尖寒意深重,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冻得他微微颤栗。

一直到戚蔓语的高跟鞋声响戛然而止,接着是引擎点火发车的轰鸣,风驰电掣般撕开深夜的虚影,他还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客厅的落地古董钟清晰显示当前时间,再过不了几个小时,天光大亮,而他藏进最后的渺茫月色,也一并藏起了今夜出现在这里戚家的由头。

周之辞十八岁生日前夕,果然收到了戚蔓语的礼物。

打开边缘烫金的册子,一行花体英文映入眼帘,毫无新意的“祝你生日快乐”,落款是一个精简的“戚”字。

戚字代表太多,可以是她背后的家族,也可以是她本人。

黑绀色礼盒镀着一层细闪,他拆开柔软绸缎的蝴蝶结,如一缕顺滑乌发从指尖溜走。

英国伦敦西区萨维尔街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古老手工裁缝店,全定制,西装面料绘制着不易察觉的暗纹,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去,指腹纹理和交错的丝线缠绕,一种诡异又矛盾的触感。

尺寸完全合适,整套西服,包括定制软底皮鞋和几条依据场合重要性而变更性质的领带。

周之辞站在床沿,冷眼看着这一套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他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不是介于满意或不满意之间的表情,而是看不透她背后的用意。

他极力拉开与戚蔓语的关系,无论是身份亦或是年龄,但他在夏日那个深夜却遵循了自己的本能。

就像一头自幼受尽迫害的小狗,曾经被一个人类女孩儿随手投喂,经年后忽然想起那晚的月光。

被戚家收留的这几年,他跟着戚老爷子学了不少,他学棋很快,天赋也好,戚老爷子总是笑呵呵地说:“你可比我那孙女儿好多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似乎很喜爱怀念过去的事情,他用一种陈年语气讲述戚蔓语幼时趣事,说她认字还不太全的时候,就已经拿着她爸的全英合同逐字翻译。

和周之辞想象的差不多,她的童年可以用乏善可陈来形容,没有做过任何偏激和背离人生准则的行为,几乎称得上按部就班,唯一有一点令老人家不满意,就是她对待感情的态度似乎太过凉薄。

不过戚老爷子并没有上辈人的固执理念,只说戚蔓语随心就好,若是能找到一个携手扶持一生的人固然是好,若是没有,那么缘分欠缺了些,但总归不是大事。

戚老爷子说完戚蔓语,又把话头带到了周之辞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来,我们再来一局。”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他强行清空,周之辞微微弯腰,伸手收拾摆放在床上的西装,刚装入防尘袋放进礼盒时,视线猝不及防触到角落里的鸽血红方匣。

他有些莫名地拿起来,手指弹开金属卡扣,入眼是一枚银灰色的领带夹。

造型精致,交错纹理烙印着品牌名的logo,尾端交织着一朵费加罗月季。

那天晚上,他想着把自己西服盖住她的后腰,戚蔓语想的却是,一条中规中矩的领带,不出彩。

要是多一枚领带夹,才与他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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