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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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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整回去后并未提及她在看医书之事,夜里,派了车辇过来,停在月光若积水空明的殿下。

薛稚被木蓝扶上车辇,撩帘而入,车中意料之中地已坐了个人。她没半分惊讶地俯身进去,在他身边坐下。

兄妹二人同辇自是不合规矩,然在皇权面前,所有的规矩都无济于事。

迎面而来的栀子香风与冷淡,桓羡微微烦躁地皱了皱眉,极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想好到时候怎么说了么?”

“知道。”薛稚低声应,“就说是我自己移情别恋,不想再嫁与世子了。既然当日婚事没有结成,自当是退婚了。”

差强人意的回应,桓羡神色轻慢,本想刺她几句,见她态度乖顺又把话咽了下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已近亥时,建康的天已完全暗了下来,银河如霜花一痕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泻下满天光影。

乌衣巷谢氏的祖宅前,卫国公一家已经早早地候在了大门外,谢?扶着母亲立在父亲身后,纵使已有心理准备,然见到那熟悉的少女自帝王的车中下来,仍是不可避免地有瞬然的怔忪。

距离上次见面才不过十五日,她看上去倒似又清减了些,身着玉色衫裙,人在月下,也似一枝窈窕清瘦的梨花。却是刻意避过了他视线,又回身去扶车中的人下车。

“臣等拜见陛下。”

将他自出神中拉回的是父亲的声音,他回过神,跟随而拜。

身着常服的俊美帝王亦很快下车,上前扶起了地上跪拜的卫国公,态度亲和:“伯父不必多礼。”

“朕今日携小妹前来,一则是为了当初幽州之事,为不打草惊蛇,只好先委屈了伯父一家。今日登门,特来致歉。”

“二则么,也是为了一桩家事。既是家事,便当行家人之礼,不必于君臣之礼间拘束。”

“乐安。”天子语声温和,唤沉默跟在身后的妹妹,“去扶伯母起来。”

谢?就跪在母亲身侧,她既要扶阮氏,必定得至谢?身前,尴尬是可想而知的。

谢氏一家人的心弦都崩了起来,然她雪白的脸上却毫无尴尬之色,唇角衔着盈盈的笑,上前扶起了阮氏:“伯母。”

轻轻柔柔的好嗓音,藏也藏不住的亲热,可惜此生再也没有做婆媳的机会了。阮氏心里一酸,几乎泪下。

直至进入谢家厅堂之中她也没有看谢?一眼,始终静默地陪在兄长身后,有如一道伶仃的月影。

牢狱之冤终究是一根横在卫国公心间的一根刺,君臣见面不过寒暄,而陛下深夜携公主来访,他也知是为的什么,在又一次拒绝了天子挽留在朝中为官的请求后,非常识趣地自己问了出来:

“陛下说为一桩家事而来,老臣斗胆想问,是何事。”

此时谢?方替桓羡倒了杯茶。他原本从不饮外人之饮食,然这一次,是自己“错怪”谢氏在先,倒也非常给面子地伸手去接:

“倒也不为别的,小妹不懂事,之前住在公府之中,对二位多有叨扰。与兰卿成婚,又任性不想嫁了,故而这次,就让她自己来说吧。”

“砰”的一声清脆,是谢?手中案盘茶盏掉落在地,瓷器碎裂,茶水溅了二人满身。

“臣死罪!”他很快回过神,叩首请罪,额头触到那碎裂的瓷片上,渗出细小的血珠来,竟也毫无知觉。

阮夫人心疼儿子,想去取药畏于帝王却不敢。桓羡心间有愠怒飞速掠过,面上却也温和,唤伺候在堂的内侍:“去寻些伤药。”

堂中近似凝结的气氛这才重新流动起来,看伤的看伤,拿药的拿药,包扎的包扎。直至一直沉默坐在兄长身侧的乐安公主突然开口:

“兰卿哥哥。”

她如寻常人一般唤他的表字,温温柔柔的,直视他微怔抬起的眼睛,“这些天,我认真想过了。也许我们还是不合适。”

“我不想欺骗你,也不想欺骗自己的本心。既然婚事没有结成,便到此为止吧。你还是栀栀心中和蔼可亲的兄长……”

她说着早已在心间事先演练过无数次的话语,眼中甚至带着笑,一颗心却疼得麻木。

尽管早料到会有绝婚的一日,然谢?也想不到,此话竟是从她口中亲自道出,心间怔忪的同时,又如钝刀在割,骨肉撕裂的疼痛。

他按着帕子,捂住额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身旁悠闲抚着茶盏的帝王,再看看眼神哀婉的她,四目相对,忽然间,似明白了一切。

于是勉力微笑:“这桩婚事原就是臣高攀了公主,臣自觉配不上公主,这些日子以来,也为此事不安。公主若想退婚,臣并无怨言。也愿和公主做回兄妹,重修棠棣之好。”

“只是,这是公主昔日所赠的假面,既已绝婚,臣再留着这个也不合适。就还给公主吧。”

他从怀中取出那张一直珍藏在怀、还带着淡淡体温的假面,递给她的时候,有血迹不慎沾在了假面上,却也谁都没有察觉。

当日彼此交换假面作为信物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薛稚双目一黯,然对上那双始终如春光和煦的眼,又觉一切都在不言中,强忍心酸地接过了。

……

事情既毕,断没有久留的道理。待二人把退婚的事说清后,桓羡耐着性子慰问了几句卫国公致仕之后将有何打算,便携妹妹打道回府了。

月已偏西,月色昏黄,夜风吹得马车外道路两旁的树叶呼啦啦地响,几只乌鸦扑闪着翅膀自车顶飞掠而过,倒也有几分《子夜吴歌》里“金风扇素节,玉露凝成霜”的凄清。

辇车不摇不晃地行走在砌得平整的朱雀大道上,车内,桓羡扭头看在神色隐在晦暗中的妹妹。

她一直很沉默,好似从今日他带她出来时便是如死的静默了。桓羡也心知是为的什么,但今时今日,却意外地生出慈悲与怜悯,将她自身边抱来膝上:“哭吧。”

“哥哥允你哭。”

他神色温柔,以手撑住她后腰,另一只微凉的手则抚上她眉峰,画眉般勾勒月光照射入窗投在她眉间的影子,心间却颇为惬意。

没有回应,他又问:“和你的谢郎退了婚,不伤心?”

薛稚手里还捏着那张还回来的假面,木然摇头。

她其实已经认真想过了,一日不绝婚,一日让他觉得自己还念着谢郎,他们便一日是他用来折辱她胁迫她的棋子。

故而,退了婚,于双方都才有好处。至少,让他以为自己对谢郎断了念头,他用来要挟她的筹码才会少一些。

片刻的静默后,她轻轻启唇:“我想求哥哥,一件事。”

“说。”

兄长的话音听来很愉悦,并无半分不悦。她鼓足勇气道:

“我已是残花败柳,不期再嫁,想求哥哥,能让我侍奉在哥哥左右。不知哥哥,肯不肯要栀栀?”

她说得平静至极,面容模糊在在空明月色中,无法辨清情绪。然听在桓羡耳中,即使知她不是真心,也颇为愉悦。

他轻声笑起来:“栀栀真乖……”

微烫的指尖,一点一点抚过她为月色描得苍白的脸,极轻的一声呢喃:“妹妹,是哥哥的了……”

冰冰凉凉的丝线打在她脸颊,是她送给他的那串赤绳子,也和那声呢喃一样,令她后颈生寒。

她如迎背泼雪,四体遍生寒气。看着那张在夜色间染上阴翳的俊美轮廓,却好似回到了千秋节那个烟花漫天的夜晚,有青年隔着冰冷假面,在她唇上映下个极轻柔极郑重的吻。

现在,两张脸在她眼前昏暗的夜色里,一点一点地重合了。

薛稚微微一笑,低下头,搂着他后颈,虔诚而顺从地献上一个吻。

银白月光透车而入,明明如水。被她衔在唇间哺给他,在交缠的唇舌与呼吸间消融如烟。

有假面被丢出窗外,被前行的车轮倾轧而过,被夜风一扫,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作者有话说:

白鸽:横线!态度放好点,你只是一个替身!

最近剧情可能有些平?日六写的多一点,也是想早点到冲突的地方横线不会得意太久了,妹妹要跑路了。

墙有茨,不可扫:墙有茨,不可埽也。中?之言,不可道也??墙上长满了蒺藜,无论如何扫不掉。你们宫中私房话,实在太腌?了不可说不可说,本章抽30个红包哈~留评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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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娇缠》作者:安如沐

【火葬场+强取豪夺】

先皇后沈如霜本是庶出,陪着萧凌安历尽艰苦登上储君之位,终于当上了皇后。

可是,萧凌安生性淡漠,忙于朝政,未曾给予她片刻温柔,就连家人将嫡女妹妹送进宫都视若无睹。

她一直告诫自己要母仪天下,要温柔贤惠。直到孩子被害,容颜被毁,几欲自尽,萧凌安也只是冷着脸丢下一句话:“自戕是大罪,皇后可要想好了。”

从那一刻起,沈如霜才如梦初醒,她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

于是,凤仪宫突发一场大火,世间再无沈皇后。

听闻此后萧凌安伤心欲绝,整日将自己关在养心殿内,更是不肯相信先皇后已然离去。

沈如霜听了,只是往身边精致少年的怀中靠了靠,淡定地吐出四个字:“与我何干?”

*

萧凌安的生母身份低微,他经历了腥风血雨终于登上了皇位,却成了心如寒冰、狠厉果决之人。直到那日眼睁睁看着烈火将佳人吞噬,他才感受到揪心般的疼痛。

他疯了一样全天下找沈如霜,试图赎清一点点罪孽。

可再见之时,她却与他人拜堂成亲,姿容娇俏、媚色无双地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轻笑道:“小女......从未见过皇上您呢。”

一旁与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奶娃娃,抓着别的男人的衣襟,怯生生道:“爹爹,他是谁?”萧凌安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剜去一块,痛得喘不上气。

??

不久后,沈如霜被锁在幽深宫殿内,昔日夫婿在地牢中浑身血迹、奄奄一息。

她红着眼,死死咬着下唇,却见萧凌安狠狠碾过她夫婿的断臂,冰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双眸满是阴鸷。

“你永远是朕的皇后,跑不了,逃不掉。”

1.双C

2.女主是假死带球跑,没失忆,毁容后会恢复,曾经的夫婿不是完全的好人。

3.强取豪夺+火葬场,不会轻易放过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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