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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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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而看向一侧的窗牖,窗台之上倒是落下了两道尘灰浮影。

柔嘉垂在两侧的手微紧,她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衣裙,却忽略了裴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裴衡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面前略有愠色的柔嘉。

女子许是未料到自己会来此扰了她的好事,这一身春衫虽是为那人而备下的,可此时柔嘉却未来得及褪下。

暖黄烛光映照下,柔嘉玲珑有致的身姿尽显,隐在薄衫中,藏于山雾内。

“郡主是在找谁?”

裴衡明知故问,脸上笑意不减。

还能找谁,除了清执,柔嘉还会为谁做此举?

柔嘉抬眸剜了裴衡一眼:“靖王殿下若无事,柔嘉便先回去了。”

今夜姨母再三叮嘱了柔嘉,务必要在今夜把事办成,贞元帝时日无多,若再拖下去终会残留祸患。

只是,因着这靖王的到来,等到柔嘉回神时,室内早已没了清执的身影,她还待在此处作甚?

柔嘉如何想也猜不透靖王来此的心思。

她上前想要将狐皮大氅拾起,然而黑影笼罩,有一人先她一步将大氅捡了起来。

沉檀木香中夹带了些甜香,那人的袍角从柔嘉的指尖划过,只那么一瞬,柔嘉便觉脑袋发沉,随之而来的便是漫上心间的酥软。

朦胧之中,眼前骤然被覆上了一层白纱,下一刻,身前倾压的重量立时将她往后压倒,二人顺势便倒在了一侧的床榻之上。

“衍哥哥?”

柔嘉气息微喘,她两手搭在身前人的双肩。

柔嘉双目迷离,白纱让她瞧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她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几分,可却无济于事。

“衍哥哥是你吗?”

可他分明记得清执已从窗边离去,那眼前人

白纱柔光模糊了面前人的脸庞,可那清隽冷冽的眉眼却与清执极为相似。

柔嘉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衾被之上,心间的酥痒一点一点蔓延,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裴衡一手扣住了柔嘉的腰,隔着一件薄衫,他也能感知到女子身上滚烫的温度。

看着女子逐渐泛红的面色,他凝声而笑,带着些引诱的话音在室内暖香中萦绕不散。

“柔嘉是我。”

“劳烦二位将陛下扶至榻上吧。”

阮絮朝身侧的两名内侍开口,二人应声上前,将莲方池内的贞元帝扶至一旁的玉榻之上。

一旬为期,贞元帝便需得来此莲方池沐药浴,每次沐药浴则是让阮絮最头疼的时刻,她一弱女子哪里能扶动贞元帝?

更何况这药浴之后还得替贞元帝更衣,每每她都得劳烦这两名内侍。

“多谢二位公公了。”

“这都是奴才们该做的。”

两名内侍朝阮絮揖首,他们都知晓眼前的这位阮美人是个冲喜美人,在宫中并无依靠。

虽说明眼人都知晓皇后秦霜的母族与阮絮的母舅有龃龉,秦霜并不待见阮絮。

但他二人也并非是踩高捧低之人,是故阮絮在情理之中所求,他二人倒是愿意相帮。

阮絮亦是颔首回礼:“劳烦二位公公了。”

两名内侍应声而退,莲方池内顷刻间便归于一片静谧。

水汽氤氲,飘散的热气卷杂着药香在四周飘散。

阮絮起身将早已润湿的巾帕拧干,踱步至贞元帝身旁,替贞元帝擦拭着手上的水渍。

两名内侍已为贞元帝换好了衣裳,此刻的贞元帝合衣平躺于榻上,眼底的乌青又深了几分,两颊凹陷,皱纹满面,如朽木枯叶一般寻不着明光。

阮絮心底正想着今日柔嘉的异常之举,倒未注意一旁传来的异响。

今日她与柔嘉相见时,除了瞧见柔嘉大氅之下的薄衫之外,还闻见了其身上传来的一股幽香。

阮絮的叔父幼时可没少让人教导柔嘉这些闺中事,总想着日后将阮絮作为一枚美人棋用以笼络高官,是故阮絮一闻便知柔嘉身上的幽香并非是寻常香料。

而是极为烈性的媚香。

能让柔嘉这么做的,恐也只有清执。

只是阮絮实在是想不通,柔嘉是金尊玉贵的郡主,何以为了清执至此。

更何况秦霜如今居于玄都观,柔嘉的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秦霜,而柔嘉仍是行此举,如此瞧来便是皇后授意。

更让阮絮觉着有异的便是那靖王裴衡。

那日裴衡被清执拦住,清执言语间虽仍如平常温润,但清执只是一名道士,即便是紫阳真人的亲传弟子,于靖王而言,也不过是可以随意宰割的砧板鱼肉。

但出乎意料的却是,靖王非但没有责怪清执,反倒是听了清执所言后愤懑离去,甚至在看向清执的眼中还藏有一丝惧色。

众所周知,裴衡被委以监国之任,即便没有被册为太子,但只要贞元帝崩逝,七位皇子中能登上皇位的也只有这一位靖王。

未来的天下之主竟对清执再三忍让

算算时辰,若是未出岔子,想必美人已是入了清执的怀中了。

“道长啊道长,您倒是个有趣之人,瞧着身上藏着的秘密还不少呢”

只是不知晓这冷面道长被下了媚药,对上柔嘉那样的绝色时又该是什么模样。

想来她此前不过是替清执擦了擦身上的水渍,便能惹得清执面红耳赤,倒不知现下是怎样的情形。

“一时瞧不见道长害羞的样子,倒是可惜了。”

阮絮百无聊赖地绕了绕手中的巾帕,总觉着兴致缺缺,只一个转手,巾帕便翻落在地。

待阮絮回神,想要将巾帕拾捡起来时,却听莲方池外的一声闷响打破了修竹茂林的沉静。

“是谁?”

阮絮凝眉,她缓缓起身,绕过了热气氤氲的莲方池,惹了一身的水雾。

莲方池是天然汤泉,周遭并非只有一则汤泉,而是有几座相连而成,这最里边儿的便是特地为贞元帝腾出来以作药浴的。

阮絮行径几座汤泉,青帐布幔飘动,自里处传出的药香将帐幔浸染,腾绕的热舞让人置身云端,周遭白云浮动,却见白云深处,清影乍现。

躺于石地上的男子青袍半敞,中衣散开,露出了其清癯有力的身骨,他墨发凌乱,身前尚有一道嫣红的印记。

阮絮缓步上前,只见来人的唇边鲜血落痕,洇开的血色顺着他的喉结下滑至衣领,而额前堆积的密汗更是积聚成珠,混进了血色之中。

他双唇惨白,唇角染绯,两颊泛着不寻常的红云,清冽的双眸微张,在看见阮絮后,竟微微攒眉。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觉如何也使不上力。

阮絮缓缓俯身,在他身前站定,他薄唇微抿,旋即又像是思虑再三后才开口。

“劳烦施主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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