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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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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各户都听着!东遥村的各家各户都听好喽!我大行皇上已于近日不幸殡天,即日起,举国进入国丧之期,夜间宵禁,百日内不许行嫁娶之事,不许作乐宴请,违者以大不敬罪论处……”

伴着锣声而来的,是里长声嘶力竭地呼喊声。

果然村子中锣声一起,必有大事发生,皇帝居然死了!

听里长喊完,奚柘便蹲下身,朝桑果道:“上来,我背你。”又朝小枫伸手,“过来!”再看向二槐,“走!回家!”

国丧期内,他们还是尽量不要待在外面,否则不知怎么就触了霉头,尤其桑果小枫都还小,别惹了祸也不知道。

三个孩子就这样,懵懵地随奚柘一起往家快步走了去。

直至走到桑家院子的门口,他们才松出一口气。

奚柘放下桑果,然后看向奚槐:“二槐,你先带小枫回家,我送桑果进去。”

二槐点了点头:“嗯!”

两个弟弟一离开,奚柘就推开院门,牵起桑果手往里面走。

但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拽了拽,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哥哥……”

奚柘放柔声音:“怎么了?”

“你蹲下。”

奚柘顺从地蹲了下去。

桑果这时往前一趴,就趴到了他肩头,然后小丫头将脸凑到他耳边,用一只小手虚虚捂住嘴,悄悄道:“哥哥,里长敲锣时,我见你脸上很快地笑了一下。你,你笑什么啊?不是皇帝死了吗?阿婆说过,人死了是件很难过的事,不可以笑的哦!”

奚柘听完却又笑了。他拉过桑果,然后探头到她耳边,也学她,用一只手虚虚捂住嘴,悄悄道:“果儿,哥哥不是在笑皇帝死了,而是在笑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啊?”桑果瞪大眼睛,不解看他。

奚柘又道:“旧皇帝死了,便要有新皇帝继位,新皇帝继位呢,按惯例就要大赦天下,减赋三年。也就是说,往后的三年里,咱们都不用再交那么多田税,家里便会有更多余粮。譬如,你最爱喝粟米粥,那以后就可以更常喝得到了。懂了吗?”

桑果其实还不大懂,但她一听家里会有更多余粮,也可以更常喝到粟米粥了,就脸上雀跃起来。

奚柘连忙摆手:“嘘……偷着乐可以,但不可外露。”

桑果立马吸住腮,努力将脸上笑意收回去,然后一边点头一边含糊不清道:“哥哥,我懂,我懂!皇帝死了,咱们还是不能乐的。”

奚柘就揉了揉她头:“对!果儿真聪明。”

其实奚柘早估摸着这阵子会有咸裕帝的丧告发出。

上一世这位因吞服金丹而中毒暴毙的皇帝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死的,随即十三岁的三皇子就在太后的扶持下继了位。

便是那位上一世在用完他后,就给他构陷罪名,最后斩了他的献安帝。

想来这会儿,对方是不是该正蛰伏着,准备乖乖做太后操控下的傀儡皇帝呢?

奚柘心中不禁一哂,又低头看向桑果。

今生,既他说要还她一世安稳,那便必不能再上献安帝的这条船了。可等自己入仕,想来届时还会是何遒当道,且不说自己与何遒之间有着上一世的杀妻之仇,便只对方乖戾嚣张,排除异己,揽权贪利的行事作风,他今生都要再除掉他。

可到那时,他又该选择哪条船呢?

这便是奚柘重生以来,脑中常常会思考的一个问题。

罢了,还是方先生说的对,凡事都讲变通,到时……总归能找到一条好船……

这日之后,东遥村就仿佛成了画圣齐良笔下的一副画,完全静默下来。

无论白天晚上,都少有人在村中走动,至多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做些活计,奚桑两家也不例外。

四个孩子里,奚柘和奚槐都大些,还待得住,不用人管,可桑果和小枫都正淘气的年纪,哪里在屋子里关得住,就总嚷着想出去玩。

奚柘便将几个孩子聚在了一起,开始每日教他们习字。

但纸笔珍贵,奚柘就在白日里,太阳大时,带几个孩子坐到院子里,拿树枝划雪来教他们。

从最简单的《三字经》、《千字文》开始,这也是方先生在村塾给孩子们开蒙的前两本书。

于是奚家或桑家的院子里就总能看到四个孩子的身影,或摇头晃脑地读着什么,或者全低头在雪地上划着什么。

二槐是个专心的,奚柘教完,他总是坐在那认真地一遍遍练着,小枫和桑果都还小,没那么专心,一会儿转头看看鸡笼里的鸡,一会儿又抬头望望天上的鸟。

尤其当在桑家院子里时,桑阿婆养的那只大肥猫一出来晒太阳,桑果和小枫的目光便全在它身上了。

这日就是。

奚柘上午刚教几个孩子习完字,让他们在雪地里比划着自己练,然后就坐去一边,看起了从方先生那里借来的书。

可看着看着,他就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再一抬头便发现,小枫早拉着桑果跑去了房檐下。

此时两个小娃正一起蹲在那里,摸着那只懒得出奇的大肥猫。

大肥猫背橘腹白,因桑果太宠它,总将自己的吃食偷偷喂给它,它就成了这村子里最肥的一只。

这会儿,大肥猫正翻着全白的肚皮,半眯起眼睛,随意任两个小的在那摸,被摸舒服了,还会四条腿使劲抻一抻,惬意得不得了。

两个小的就在那一边摸一边窃窃私语,还时不时一起嘿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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