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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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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回到红柿居,偌大的居所,空空荡荡,淑娘和菱歌都在夹缬店帮衬,生意日渐红火,可卿卿却没有一点成就感。

倘若,倘若那日不去曲水流觞宴就好了,不去,就不会碰到谢律那种强取豪夺的恶霸。她甚至,都想过像修严当初破釜沉舟,将自己这张被谢律看上的脸蛋划烂。

可是如谢律那样的男人,她敢这样反抗吗?如果这样做了,他的雷霆怒火,加诸于修严身上呢?

卿卿觉得自己赌不起,只有先将修严送走,没有后顾之忧,她就可以坦然面对了。

然而当她回到家中,看到空空如也的寝房,卿卿再一次防备全被击溃。修严的衣物在床角叠放得整整齐齐,只是人已不在,触摸上去,摩挲过丝线密密匝匝的纹理,经纬间仿佛还存留有修严体温的余热。

他喜洁净,平素在家里,总会乖乖地忙前忙后,把他们睡觉的这一间小窝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卿卿不想他出门,是怕他逃走,也是怕他这样的容色引起麻烦,他听话得很,每天晚上回来,卿卿插在门上的暗闩都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红柿居的柿子到了成熟的季节,还有最后一拨没有收完,卿卿嘱咐他在家中收取柿子时一切小心,他呢,笨手笨脚的,总是把自己的手指划伤。

那个每晚都会在房中,用最温柔的笑意等待她回来的郎君,忽然成了镜花水月的幻觉,卿卿伸手去抓,却抓了一空。

他不喜熏香,屋子里从来不熏任何的香料,可他走时,满屋都是他身上沁人的白芷冷檀的气息,四处弥散。

“修严……”卿卿无助地抓着他留下的衣物,将脸颊深埋入内。

衣料间濡湿一大片泪水的痕迹,苦涩在舌尖心头蔓延。卿卿彷徨地唤着他的名字,只能在心上茫然地默念,盼他的船已经驶出淮安,离开了谢家的势力范围,从此抵达泉州,做一个快活自由的普通人。

也许终有一日,修严会另觅所爱,没有关系,他记得就好,只要他记得卿卿,记得红柿居,卿卿就值得了。

……

收拾好自己,卿卿盛装寻着匣子里的住址,来到城北僻静的深烟巷,停在别月斋前。

萧瑟凉风拂卷垣墙内泛红的冷枫,将浓厚的秋日信笺一页页从枝头揭落。

正门蹲距的两只石头狮铜铃似的大眼睛炯炯地盯着来人,卿卿鼓起勇气敲开了别月斋的大门,待客之人卿卿似曾见过,那日在曲水流觞宴上伴随在谢律身旁的小厮元洛。

卿卿迟疑地奉上谢律留给她的那只精美木匣,“求见世子。”

元洛笑道:“娘子是何人,欲见世子,可有拜帖?”

卿卿不知道见谢律一面还有如此繁琐的事情,那人只给了她这只匣子,卿卿也只能拿出它来,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叫卿卿,是世子让我来的。”

元洛十分善意地摇摇头:“我未曾听说过,对不起,不能放小娘子你进去。”

卿卿咬咬唇,谢律身边的人都不认识自己,看来他是从未对他身边之人提过。

也是,她不过是谢律看上的一个女人,一夜露水之后,他说不定就会厌烦了,又不是需要明媒正娶的魏国公主,他当然不需要将她放在心上。

卿卿忍着那股火,本就不情愿受谢律的气,现在更是懊恼,她将匣子往元洛胸口一推,“你自己看看。”

元洛接下了匣子,这匣子上有“谢”字印记,匣中藏书也的确是世子亲笔手书,这一抹飞白如飞风凌云,旁人绝无可能仿冒。

元洛因笑道:“小人知晓了。不过世子现不在别月斋,娘子回去等消息吧,若世子归来,或安排车马,到娘子下榻之处接你。”

对方一举一动都十分有礼,可卿卿却感觉到这些人骨子里的傲慢,她明白,姓谢的意思是,只有她乖乖等传召的份,甚至无法主动找到他。她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分外室,等他想起来,或是有需求时,他自会来找自己。

可笑,何等荒唐。

卿卿拂衣而去,沿途都在骂谢律不是人。

她不如准备一点见血封喉的毒下在自己身上,和姓谢的同归于尽算了!

当回到家里,卿卿冷静下来,望着红柿居那仅剩的几枚嫣红柿子,想到了还在天之涯地之角不知飘零何方的修严。

修严自幼身世凋零,颠沛流离,被收容在双凫楼那种腌臜之地一去经年,他好不容易冒着毁容的风险脱离了樊笼,来到红柿居,却也得到了数夕安寝而已,当权力的爪牙压下来,他终究还是要被送走,这一次又是远走泉州。他这一世都在流亡。

比起修严,她从小不愁吃穿,居有定所,已经是何其幸运!

这种乱世,红颜薄命英雄气短的故事太多,她苦命,却也没到最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一定要撑下去。

虽然被强迫着需要委身谢律,但,他毕竟是淮安世子,长得也不丑,卿卿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就是了,等他厌烦了,她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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