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傍晚,烟光尽敛,韶音公主萧子胥来到世子清芬居。
清芬居伺候谢律的下人仆婢,跪了整整一院子,萧子胥调心腹女史翠微上前问话:“世子何在?”
翠微神色持凝,向前跪倒:“回公主,世子,歇下了。”
萧子胥冷漠地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翠微:“这么早?我已几日不曾见他,近日世子在做什么?”
翠微心中紧张,暗忖,世子离去之前,只说为自己头疾寻了一味良药,为防止他人窃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风声,尤其是家中淮安王和王妃韶音公主,可是世子却未曾说,他几时回来啊。
翠微心尖狂跳,表面上却沉水深静:“世子头疾有些发作,奴婢等服侍世子,日日浸泡温泉,推拿……世子,歇得比平日早了许多。”
“我去瞧瞧他。”头疾发作,不见有人上报,萧子胥拧眉往里走。
翠微自然拦之不住,更不敢阻拦。
韶音公主萧子胥步入内寝,倒挂的垂珠帘之中,架子床帐幔垂落,其间静谧无声。
帐幔中隐隐传来一声清咳:“母亲。”
萧子胥眸光定住,一屋子人各怀紧张,知子莫若母,倘若王妃察觉异端,他们清芬居的恐怕都在劫难逃。
可萧子胥只是凝视帘内,并未有所动静,随后,她朝翠微道了一句:“好生伺候世子,头疾犯了可大可小,事事都需上报。”
翠微拱伏无违,连声称是,目送王妃离去。
这时满屋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得王妃今日未曾深究。否则以王妃的精明,决难瞒天过海。
帐幔内的人影将身一跃而起,拥被而坐,拨开帘帷探了探屋外,见王妃远去,松了一口气,利用口技,发出与谢律一般无二的嗓音:“王妃走了?呼——吓死我了,这买卖做不成了,我得赶紧走。”
口技先生说要走,两侧提心吊胆,没等到口技先生下榻,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榻,翠微警告道:“不行,你拿了钱,必须办好差事,否则世子知道了也不会饶你。”
口技先生吓得屁股尿流:“那,那我还要假扮世子多久?”
一时的生意好赚,一世的生意可赚不来,那是要命的买卖!
翠微犯起了难,世子临走之时,也没有说过几时能回来,淮安无数灵丹妙药,都医治不了世子的头疾,倘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九转金丹,那必然在崎岖险远之地,要去取来,哪有那么容易?
深思几转间,忽听得门外有人拉长嗓音唤道:“翠微,王妃传你问话。”
屋内人齐刷刷又绷紧了心弦,翠微更是一把摁倒口技先生,利落地将帘帷扯落,警示他不得再轻举妄动,否则,她比划手刀动作,口技先生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里,发誓再不出一点声息。
翠微收拾好屋内这个,迤迤然迈步出门,韶音公主身侧心腹女史卷耳躬身敛容:“请。”
在来到清芬居之前,鲜少有人知晓,翠微是韶音公主身边的近人,能够侍奉世子,是公主特许的独例。
此时萧子胥在蔷薇花圃等候,西山半落斜阳,一道橙红一道浅黄的柔光披笼花架,翡翠色的修叶发出润泽剔透的光,衬得园圃中公主身姿高挑清傲,贵介不可逼视。
世子身上那一份得天独厚的瑰丽气韵,便是传自母亲,这位前朝唯一的公主。
翠微不知方才何处露了破绽,心怀忐忑地来到萧子胥身后拜倒行礼。
萧子胥回眸,花冠下一双凤眸不怒自威,凛凛生寒:“我派你伺候世子就寝,数年来,修严对你十分看重,本宫也知晓你对他不一般的心思。不过本宫须得提点你一番,世子的未婚妻,是魏国长公主,今年淮安便会向魏国迎亲,此时不论是你,还是他在外边,有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外室,回过头都需防患未然,你懂么。”
翠微一听这话,立马明白,王妃这是敲打自己,忙不迭一个响亮的头磕到地上:“王妃息怒,奴婢绝无非分之想!”
萧子胥颔首:“你一向乖觉警惕,我不放心的并非是你,儿大不由母,他对我防备日深,我的话他未必肯听,反而打草惊蛇,因此这种摘花除叶之事,非你莫属。”
顿了一顿,王妃侧眸斜睨而来,给予承诺:“办得好,本宫奖赏,将来世子侧妃之位,或可不至空悬。”
王妃为翠微画大饼了,翠微被王妃威严震慑,哪里敢提半个不是,面颊粉红,敛容恭声道:“回王妃,奴婢定不辱使命。”
萧子胥拂了拂手,示意她起身,翠微起身欲告退,忽听王妃对着满墙藤萝叹息:“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风流成性!”
翠微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风流成性?
世子要是真风流成性倒是好了。翠微心怀苦涩。
……
夜色深浓如墨,卿卿为修严上完药,叮嘱他去睡,修严却半晌不动。
香案后烛火通明,卿卿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笼罩一层薄晕,一抹澹然的红恬静地晕染在桃花眸的眼角,平添了一丝妩媚。只是他看着,却似那么委屈,好像被谁欺负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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