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等到了家,刚好跑了一趟县城寄东西的沈阿爷也回来了。老人家精力旺盛,歇了歇脚,又捡起家里镰刀准备出门砍猪草去了。
如今不允许单独养猪,他们队里在靠东边山脚下圈了块地修了猪圈,集体养了十八头猪,交任务的九只,到时候他们队能自留九只。
全队一百户,将近三百号人,双抢过年吃肉全看这它们,可宝贵了。
喂猪的活也跟着水涨船高,活不重,但一天下来也有六个公分,队里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都想干。最后他们村选了两个,在外带牛棚里住着歪歪倒到的两老一小,队里时不时给些豆渣玉米芯之外,在填上猪草,勉强也能养了下来。
沈阿奶凭借着军人家属,以及自家小孙孙不仅会医人,还会医兽病,以极大优势高龄中选养猪小队队长。明天估摸着就要双抢了,沈阿奶打算今儿把自家摘下来的枇杷全做成罐头,打猪草煮猪食这活就被沈阿爷接手过去了。
沈默一看,干脆把几个小的全带上,留下乖巧可爱的女娃娃给阿奶她们打下手,至于小沈安,沈小锋,还有大东全部出发跟着打猪草喂猪去。
农村长大的孩子,少有不会做活的,别看沈小锋年纪不大,但是割起猪草来也像模像样的。大东也是如此。除了小沈安笨手笨脚,不过大约是新奇,镰刀用不来,也不敢让他上手使。他两只小爪爪拔草也拔的嘎嘎嘎的。
不知道那来那么多乐。
这点活对于沈默来说,更不算什么,镰刀在他手里如臂使指。再加上一个一点也不服输的沈阿爷,一会儿的功夫,就填满了两大背篓。
“行了,差不多了。哎呀,都歇歇咯。”沈阿爷站起来,自家小辈陪着干活,他是又高兴,又担心怕累着孩子,这会儿忙笑着唤几个一转眼就成花猫的娃娃。
这才和沈默一人一筐背着猪草往东边去。在这边是片不大平整的砂石地,种不了什么庄稼,队里干脆把它划拉出来在这里搭了牛棚,在往里走一些,山脚下用石条修了个宽大的猪圈,可见当初是下了大成本的。
和牛棚里的大黑,还有它媳妇大黄,以及他们家新降生没多久的成员小牛犊打了招呼后,沈默唤了两声,依依不舍的一大两小才一步三回头的跟上。
靠近猪圈,远远就听见猪们开始躁动叫吼起来。小沈安有些害怕,左手大东,右手沈小锋还不够,这会儿一步紧跟着一步躲在自家阿哥身后,好几次差点就要撞到沈默背上的箩筐了。
还有空气中飘散着熟食的味道,淡淡的豆渣,还有青草的味道,不好闻,但也算不上好闻。这是已经开始煮上了。
果然,走过来一看,冯老已经带着自家孙子,还有半傻的殷老忙活开了。土灶上一口缝缝补补的厉害的大铁锅将冒不冒的。听到动静,冯老还是下意识警惕的看向路口,一见是沈阿爷还有沈默,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到了青山大队后,便不再有什么人朝他们仍东西,吐口水,甚至动不动把他们拖拽出去进行□□了。只要干好活,就没人找他们。东边较偏僻,平常没什么人过来,也没有什么人愿意过来,这样就好。
至少安静,对自家吓坏了的孙子,还有惊了的殷老头都好。
又见几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个生面孔,心里便有了数,想开口打个招呼,一时有讷讷,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默放下背篓,快步上前接过冯老手里的搅勺,指指阿爷,让他和人一起去剁猪草。又叫了蹲在地上烧火的冯景华,“去,找和大东他们玩去,让他们分你果子吃。”
不过才十一岁大的小孩,明明最是好玩,渴望小伙伴的时候。但是听了沈默的话,冯景华没有动,而是看着他手里的柴火,继续往灶膛里添火。
他要干活。
沈默拉过殷老,让他接替小家伙的活,冯景华才挪动步子,朝大东走过去。大东和他早就熟悉了,站在一边一直憨憨的朝他招手,眉眼弯弯,跟个好脾气的招财猫一样。
过了一会儿,几个小的就捡着小草棍,围着猪圈,时不时东戳戳,西瞧瞧。皮糙肉厚的大黑猪们的不痛不痒,一心拱着鼻子低头哼哼哼的。若是那头猪抬头朝他们昂一声,大的小的抱着一团尖叫。但是不过一会儿又如故。
等到不断把剁好的猪草倒进大铁锅里,煮的差不多了,反复三次,喂好了猪圈里十八头大黑猪,沈默才和冯老他们作别。
这两老一小是前年到下放到他们村子改造的,住在牛棚边上那两座小泥屋里。那个半傻的殷老头,一辈子到老都是个出名的纨绔子弟,家里有钱到几辈子都花不完,出过国,留过学,平常没事就吃喝玩乐,唯一正经点的就是写写东西,画上几笔。
可能大概生来就是吃这碗饭,一支妙笔写了不少好文学,同时还是水墨大家,在文学界也是响当当的。
只是那想到
临到了老遭了大罪,家没了,人也成了如今半傻的样子。
至于冯老,遭遇也差不多,原本名校建筑系大拿教授,因为海外关系,家世,也受到不小的波折,儿子下落不明,老伴重病走了,儿媳妇实在扛不住,只能带着小孙女和家里断绝关系归家了,病歪歪的老头带着孙子落到了他们这里
匣玉蒙尘,知识旁落,沈默抬头看了看天,不过这样的日子总是会过去的。
刚进院子,就见院角自家大姑爹,正挥着斧头劈柴。斧头才落下,就听里面自家姑喊道:“他爹,快给我从后院拔把香草和大葱来,对了,再挖两块新姜。”
“嗯,这就去。”说着放下斧头就要转头去后院菜地。
就见大东一下子冲上去,往他爹身上一趴,跟个大狗熊一样,全忘了他都是快和他爹差不多高的大小伙子了。
张老二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人一点也不生气,知道是自家傻儿子,脸上乐呵呵的。就这么拖着这个粘人精走了几步。直到大东黏够人了,手往他爹面前一伸,“爹,糖。”
“好好好,爹给你抓糖。”说着从包里掏了一把裹着熟料纸的硬糖来递给自家傻儿子。“去,和弟弟妹妹分着一起吃。”
有了糖,大东就欢呼着给大家分糖去了。
被自家儿子用完就丢的张老二,照样乐呵呵的去后院给娃他娘摘菜去了。
屋里正忙活着的张家大姑,听到外面的动静,听着自家傻儿子的欢呼声,脸上笑着和自家老娘吐槽道:“张老二这家伙,揣糖这活谁都不能和他抢,就为了讨他儿子,闺女的好。哼。”
“你呀”张阿奶笑骂了句女儿,压低声音悄悄道:“要不就张家老婆子那刻薄样,如果不是老二实在不错,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你嫁过去的。”老二虽然实诚讲良心,心里却是有把杆子的。
那怕孙子这样,他也不像有的人家,打媳妇,嫌孩子。
“那是”
放学回来的小南,小西一到,还有过来送东西干脆留下来一起用饭的沈大材,一家子坐的满堂堂的。小半盆米饭,三合面馒头,大锅土豆吨鸡,边上贴了圈玉米粑粑,还有两盘红烧鱼。这两条鱼只怕大姑爹费了不少功夫。
小的一个个吃的嘴巴油亮,肚子鼓鼓。
沈阿奶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脸上满足的不行。家里没了的一只大肥鸡,并着两只山鸡,沈阿奶一点都不心疼了。
吃到大家伙肚里,就不亏。
夜幕降下,跟前跟后,一句阿哥掺糖一样喊了十来遍,连番保证,终于得了自家阿哥法外开恩,点头的小沈安,小鞋子一甩,撅着屁股爬上床,就兴奋的滚来滚去。
沈默看着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小鞋子,脸色一沉,心底开始后悔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探出个小脑袋来,是沈婵。
沈默温和的看过去,“进来吧。”果然来了。
就见沈婵逮着落到她身后的沈姝走了进来,沈默露出了笑,招手示意沈姝坐到他面前,先给人把了把脉,又查看了下小姑娘的耳朵。
果然,鼓膜破损严重,伴有炎症,时常伴随着耳鸣,偏头疼,她竟忍着一声不坑。
就差那么一点点,若是再耽误些日子,只怕
看着两丫头脸上掩饰不住的紧张,沈默心底叹了口气,才道:“放心,治的了,也不看看你们阿哥是什么人。只要不怕药苦,针扎着疼就是了。”
“不怕!”沈姝难得激动的道。
行吧,忘了这是个能忍的小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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