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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节举办之地在昆仑山附近,骑驴要行一个多时辰,沿途结伴前去的乡民不老少,嘉柔只要跟着人群走便成。
临近午时的日头已有些火辣辣,照的西川河一片金光灿灿。
从横跨西州河上的长安桥上过了片刻,便已能瞧见安西军屯军屋舍的影子。
兵士们汗流浃背,忙得热火朝天。
自白银亲王将这块封地许给安西军后,这屋舍建造的进度简直一日一变。几日之前,她还要再往前走一阵才能瞧见他们的影子,而现下已是连将士面上沾染的泥巴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怕再过上一两日,他们就能盖到白家庄子附近。那恶獠薛琅午后遛弯,长腿一迈就能站到她跟前。
可真是个噩耗。
一人一驴行到长安桥另一头时,遥见那房舍背后浩浩荡荡绕出来一群羊,古兰就在其中,背上的一捆草将她小小的身子压得弯弯。
近些日子她常在此处放羊,趁着军士们掘地,将挖下来的鲜草收集起来,晒干后储存好,到了秋冬就有干草可用。
嘉柔骑驴上前,将古兰背上的草垛接在手中,问她:“我要去赛马节,听说你也要去?快回去换衣裳,我等你。”
古兰前几日提起赛马节时还十分向往,因此还专门寻白三郎这位少主人告了半日假,此时却摇摇头,道:“阿嫲病了,奴与阿兄要照顾她。夫子若要去,可能向雀梨大寺的圣僧求一道灵符?那里的灵符驱病最是灵验。三郎说圣僧们每年都会前去赛马节,错过此次,专门去趟雀梨大寺就得走整整一日呢。”
嘉柔近几日才知,阿吉家虽说有五人,可去岁草原上闹贼荒,大年夜贼子撬开阿吉一家看顾的羊圈,盗走了两百头羊。
亲王虽说未曾责罚,可阿吉家世代忠仆,怎堪心安,第二日古兰耶娘便背着包袱皮外出寻羊。
如今已去了近四个月,杳无音信,家中余下的人,都是老弱病残了。
“是何病?可看了郎中?”
古兰摇摇头:“巫医几年前曾看过,说阿嫲被恶鬼缠身,乃上一世的宿怨,治不好。”
怎么能信巫医。
嘉柔不由蹙蹙眉,往身后看过去。
平素天好的时候,老阿吉总会面朝西坐在毡帐外切草料,因她儿子与儿媳当初是往西而去,若归来,定然也是从西边回来。
佳柔现下所处之地,便能看见白银亲王的那硕大的羊圈,以及羊圈边上小小的毡帐。
果然没有那阿婆的身影。
嘉柔便道:“若你说一句‘潘夫子乃天下第一美男子’,本夫子替你跑一回腿,也不是不能。”
古兰闻言,绷紧了半上午的小脸终于露出抹笑容。她平素不是个拍马的性子,这恭维的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待终于话毕,嘉柔方刻意紧蹙眉头:“听起来有些违心啊!”
“不违心,真心的,潘夫子最俊,最最俊!”古兰连忙强调。
嘉柔这才一笑,“好吧,看你诚心的份上,本夫子就帮你这回。”
古兰忙道:“夫子等待些许……”便急匆匆接过草垛,跳上栓在一旁的骡子,往羊圈边上的毡帐而去。
待过了不久,带着一个半人高、鼓鼓囊囊的布口袋过来,里面是整整一口袋散碎羊毛,一看便是平日放羊时捡的脱落杂毛,并非按时节剪下来要上交的整齐羊毛。杂毛虽不好看,可却清洗的干干净净,并未掺杂一点碎叶枯草。
“这是请灵符的香油钱。请夫子同高僧言,奴同阿兄昨夜一共向着雀梨大寺的方向磕了一百个头,足够求得灵符。”
经此提醒,嘉柔才看见她乱糟糟的额发下一片青紫,并非是沾上了泥巴。
嘉柔便接过布口袋掂了掂,不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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