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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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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许正则再没什么动静了。

欧文凯也叫她,“先过来读剧本吧,找找状态。待会儿好入戏。”

林伊口头上应着,又看了好几眼,没等到微信才放下手机。

也不能全怪罗雯菲说话难听,她确实是白纸一样,没什么演技。但这段戏本身也不需要多么精湛的演技。导演选她就是贴着角色挑的,刚进宫的宠妃,容光焕发明艳动人,她只要本色出演就能过关。

跟她演对手戏的是个三四岁的小演员,扮演皇帝的幼崽版本。在皇帝还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时,宫里只有她愿意给予关爱。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身高还没她腿长的小皇子日后会登上帝位,并知恩图报将她奉为太后。

戏外的小演员在现场人气很旺。据说小小年纪已经演了好几部戏了,按资历论还算她的前辈。白白嫩嫩又爱笑,软萌水灵的,很招人疼。

林伊也觉得可爱,但仅此而已。她孩子缘很好,或许是因为本身性格里就带着未褪的稚气,却不怎么愿意也不会照顾人。陪着一起玩会儿还行,时间一长就想替他喊妈了。

小演员很敬业,奶声奶气地跟她对台词。御花园和宫室内几个景,被她用风车和纸鸢逗得咯咯笑,远处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姐弟。

拍了三个多小时这小男孩就跟她混熟了,收工后还依依不舍地追着叫她姐姐。然而小演员的戏份比她还多,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先杀青。

中午吃多了甜食,林伊没再考虑晚餐。收工离开剧组,欧文凯问她去哪,“练习室?”

共事久了,彼此的脾气性格多少也能摸个差不多清。林伊比了个ok的手势,躺在后座上玩消消乐。

许正则还是没给她发微信,但她已经不在意了。毕竟她的善良体贴都是有但不多,说是一时兴起更贴切些,错过就没有了。午饭没提醒到,晚饭他就好自为之去吧。

谈恋爱哪有搞事业有趣。

天黑后大楼里的灯光越发明亮。同一层的练习室间间都是灯火通明,来自全国各地通过选拔的练习生在这里挥洒汗水。十几人挤在一间练习室里,为一个并不明朗的未来拼尽全力。

和曾经的她别无两样。

近几年来blush女团是季风娱乐的招牌,因此在公司里拥有许多特权。专属的练习室门上贴着blush的团徽,标志性的六芒星。室内设备齐全宽敞整洁,此时只给她一个人使用。

白天经纪人说要录完整版水袖舞发微博做宣传,她听进心里,找了伴奏一遍遍地跳白天那支水袖舞,顺便消耗多余的热量。

镜子映出的身影姿态轻盈,游刃有余。而同样的夜晚,对出道前的她而言,显然更加漫长。

她性格外向又爱出风头,但凡一支舞练到纯熟就忍不住想跟人展示,可想而知,默默无闻做练习生的那几年有多难熬。

支撑她熬到出道的,除了对舞台的向往,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她不想回家。

一个本该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对外人而言,这就是她的全部身世。

可真相远不止于此。

鼓点和呼吸错拍。她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关掉伴奏停下来休息。

发际线被汗水浸湿,她找皮筋绑了个低马尾。靠着后墙坐在地板上,隔着一整座空旷的房间,如同隔着一大段无人问津的过往,沉默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被领养那年她已经七岁了,是记事的年纪。因此清楚地知道,自己其实连情人的女儿都不是。

她只是个被人扔在暗巷角落里的弃婴,被路人送到偏僻的福利院生活了七年。偶然被回国探亲的林静山看中,秘密领养后才宣称是流落在外的女儿。

她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自己的身世,即使团里关系最好的姐妹也不得而知。不仅因为林静山反复嘱咐她,更是自觉可悲又毫无意义。

难道还能再分出个高低贵贱吗。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或是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弃女,很难说哪个更令人唏嘘。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她倒在地板上翻了个身,想到往事就没什么困意,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出道前每个月都要接受考核,每周还会有一次小测。为了达到标准常常要排舞到半夜三更,很累的时候她也会睡在练习室里。

进行考核的老师和老板们只关心在音乐响起时,她们的表现和状态能否符合严苛的标准,私下里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并不需要在意。

和她同期的练习生里,有一半以上的女孩都不是被考核刷掉,而是自己主动或半主动地退出了。因为训练辛苦,遥遥无期的出道令人心生绝望,也因为她们知道自己还有退路,还可以哭着跟家人打电话,说想放弃想回家时会有人来接。

只有她,从十五岁通过选拔成为练习生,到十八岁出道成为女团成员,一次都没哭过。

没有人会来接她。

她绝不回家。

夜凉如水。

练习室里空调开得很足,不运动就这么待着久了会冷。她休息完刚打算起身,余光里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屏幕亮了起来。

是许正则的电话。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来电显示闪烁不停,故意拖延了几秒,才不紧不慢地接电话。

“许总?百忙之中抽空想到我了吗。”

对面环境十分安静,衬得她懒洋洋的语调越发肆无忌惮。

许正则开口,声音如常平静无波,简明扼要,“什么时候回家?”

她故意反问,“回哪个家?”

“你有一只白色的绵羊娃娃还扔在我的沙发上。另一只黄色的小鸟在餐桌底下,大概是早上出门时被你踢了一脚。”

他富有含意地停顿,“你说喜欢自己收拾。”

“……”

林伊没好气道:“黄色小鸟说谢谢你。人家叫皮卡丘。”

“那只皮卡丘。”许正则顺着她说。“什么时候能被你捡起来?”

林伊无声地弯起嘴角,怀疑他想说“跟我回家”,虽然没有证据。

“可我正在跟帅哥喝酒诶。大家都玩到兴头上,我也不太好意思就这么先溜。”

她张口就来,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狡黠笑意,“不然这样吧。”

“如果你能在三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考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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