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新生已至(2 / 2)

加入书签

话音未落,几支利箭破空而来,身下坐骑受惊昂首嘶鸣,前蹄也失控地抬了起来,沈怀逸脸色一沉,略微用力借着巧劲翻身而下,在地上滚动几圈方才稳住身体。

不光是他,整个队伍都被突然呼啸而来的箭雨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心中一紧,向前看去。

道路的尽头悄无声息出现了三四十多个人,火把的红光映衬下个个凶神恶煞,观其装扮应是附近的土匪流寇。

他们动作迅速地包围过来,其中手上拿弓的应当就是方才袭击他们的先手。

为首之人是个生得腰粗膀圆、满脸横肉的大汉,是个穷凶极恶的长相。

他眯着眼睛环视四周,敏锐地从人堆里锁定了沈怀逸,掂了掂手中的大刀,狡黠笑道:“兄弟们,给老子上!”

这一上来就直接开打,显然是不给他们谈判的机会,卫兵们人数上虽占优势,但这些卫兵又怎么比得过在刀口上舔血的山匪流寇。

沈怀逸未多思索就做出了决定,咬牙吼道:“护好祝道长,随我杀出重围”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沈怀逸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只能以剑身抵地,才堪堪稳住身形,却也挡不住无力感袭来,周围的卫兵也早就倒了一地。

他顿时察觉出问题,猛地抬眼朝不知何时已从马车内走出来的祝岚夕看去。

“祝岚夕!你什么时候”他已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捂住胸口半跪撑地迫使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我往火堆里加了苻华枝。”未作遮掩,祝岚夕面色平静,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干的事。

她就是利用了沈怀逸多疑的脾性,趁着他注意力放在百草灵身上时,将苻华枝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火堆里可再容易不过。

苻华树的枝干,其焚烧产生的迷烟可在一个时辰内致人全身麻木无力,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祝岚夕三两步跳下车,从失去意识的沈怀逸的身旁捡起他的佩剑用来防身,随即扭头去看那群山匪,前世可没有流寇抢劫这一变故。

沈怀逸和卫兵们又都被她给迷晕了,她独自对抗这些山匪,别说改变前世命运了,能不能平安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风凄冷冷地刮着,荒芜的林地里躺了一地的“尸体”,一个白衣道士持剑而立,单薄的背影被凌乱的发丝扯成了鬼魅,圆月之下渐有蠢蠢欲动之势。

葛修并没听清他们方才说的话,只看见这个女道士从马车内走出来后,如山寨里闲暇时说书的老头子所言轻轻一挥袖,那些卫兵们立马就面露痛苦,随后便失去意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就跟被抽了魂魄一般。

葛修混迹江湖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邪乎的事,拿刀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想到道上流传的皇帝老儿去扶南山请“神仙”的传闻,难不成他们这么倒霉,第一次劫官队就劫到了护送那位“神仙”的队伍?

跑?不行,太丢人。

打?不行,打不过。

没等他思索清楚,那神仙身姿一动,显然是要出手了。

葛修脸色微变,只恨出门前为什么没把老幺带在身边,脑筋可比他好使多了。

“你走吧,咱不抢女人。”葛修紧握缰绳,故作大度的给她让了条路。

憋了一肚子大道理准备“以理服人”的祝岚夕一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属实是没想到如今世道,土匪里竟也有如此好人。

祝岚夕不敢多耽误,快步翻身上马,勒动马缰,正想扬鞭离去,突然,一支利箭直接擦过她的面颊凌空射来,箭头划过皮肤的寒凉刺骨之感,直接让祝岚夕僵在原地。

只要再偏一寸,这支箭矢便会直接贯穿她的脑袋。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持弓坐在马上,即便是昏暗的林间,也难以忽视他身上那凌厉阴鸷的气势。

他纵马而来,火把上跳动的火焰照亮他俊美无俦的面容,那种宛如凶兽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轻轻一扫,就是无形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祝岚夕抬手触了触那支箭矢擦过的地方,指尖立马被染上湿润的鲜红,迟钝的痛感传来,把她的记忆带回了十六岁那年的初见。

那年的扶南山下了一场弥天大雪,心系药谷的祝岚夕晚归了一个时辰,便只能留宿山间竹屋。

踩在雪地里的厚重脚步声在空灵的山谷间沙沙作响,惊醒了正在屋内烧火的祝岚夕,突兀的敲门声在这荒无人烟的药谷回荡。

她鬼使神差地开了门,面前的雪地上站着一个手持利剑、浑身是血的少年。

他的发顶和肩头积了一层厚雪,嘴唇也在冰天雪地中干裂苍白,污血混着雪水浸透云纹劲装。

那双桃花眼里流出危险而又茫然的意味,像是一只深陷迷途却无法自救的雄狮。

“救我。”

话音甫落,方才还杀意满满的人,不容她拒绝般晕死了过去。

后来一年的时光里,他以养伤为由赖在了竹屋不走,彼时尚且稚嫩的祝岚夕竟也信了他被仇家追杀无处可去的胡言。

她每日绕道药谷为他送饭疗伤,他则变着花样讨她开心。

可这一切在她授箓道士之日被打破。

所谓授箓: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断恶根,发生道业,从凡入圣,自始及终,先从戒箓,然始登真。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他双目猩红地抓着她的肩膀,似在无声控诉,僵持良久到最后他只是问了她一句是否心悦他。

一声“从未”,此后经年,药谷里的竹屋再无潇洒恣意的少年身影。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