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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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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交代清楚了吗”

“真的都说清楚了全都说了我就是一时脑抽听信了别人, 人家都有儿子,可我婆娘肚子不争气,只能花钱从人家手里收个, 但我们没有拐人”

黄玉山带着手铐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对着面前的警察痛哭流涕,只是过了一天他脸上就冒出了大把胡须,眼下也泛着明显的黑。

“我们好吃好喝养着儿那娃娃。”

他还要狡辩,对上警察冰冷的眼神又迅速改了口,不敢再称小孩为自己的儿子。

“人家稀罕你们照顾嘛小孩有自己的家,不缺你们什么好吃好喝。”

见这人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 一旁做笔录的警察都忍不住放下笔, 用力拍了拍桌子呛声道。

“别以为人不是你们拐的就没事了没有买卖就没有犯罪,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才有那么多人贩子挺而走险收买拐卖儿童是明文写在我国刑法里的罪行,等着蹲监狱吧”

听见警察气愤地让他等着坐牢,黄玉山还有些不肯相信。卖家和他说了有责任都是他们担着, 他们就是收了人家不要的小孩,当孩子的养父养母不会有什么事。

况且, 没有小孩的人想要个孩子怎么了

如果是他生不出孩子也会想办法的

懒得再和这样愚昧、恶毒的人继续说话, 警察确认了两次询问的内容基本一致,一家人的口供结合其他村民的证词、被拐卖儿童的证词,也基本将整件事情梳理清楚了。

这对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 早在两年前他们就动了去抱个孩子过来养的想法。经过一个在外打工的同乡人介绍,花费了家中一整年的积蓄四万块钱买到了一个男孩。

但伍俊哲已经五岁,早就对妈妈、家有了概念,被卖到黄家后始终不肯改口。黄家人不知道打了他多少遍、饿了他多少顿,才勉强让他听话一些,不会老是哭闹。

黄玉山还多次后悔, 和家人抱怨说就应该买年纪小点的。只是年纪小的男孩价格更贵,他们舍不得也只能慢慢跟小孩磨了。

却没想到,还没磨出小孩认他们做亲爸亲妈,给老黄家传宗接代,就等来了公安机关。

以及等待着他们的有期徒刑。

拐卖人口的案件并不容易侦破。犯罪分子大都是团伙作案,知晓自己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犯的是重罪,格外注意隐藏证据,轻易不会泄露真实身份和行踪。

许多拐卖团伙都是流窜作案、跨省作案,尤其喜欢往偏远地区钻,成功了立刻卖到外地。更增添了破案的难度。

果不其然,黄家人对卖家的信息知之甚少。那个作为中间人介绍他们找到卖家的老乡也早就外出务工,并不在村里。原枣市公安局只能联系此人务工地区的公安机关开展抓捕。

“四万块钱,还没有人家亲人一年找小孩花费来的多。”

走出审讯室,警察老王叹了口气。这份职业注定了他们要面对社会最黑暗的一面,他们却还是免不了在看到某些人的贪婪与残忍时一次又一次地感到触目惊心。

“这对母子运气已经算是很好了,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在一年内找到。”

听见老王这么感叹,一旁的年轻民警鲁祁忍不住悄悄用手机登陆了千机直播软件,看着某个未开播的直播间也感叹了起来。

“是啊,真是神奇”

自己这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观两天就被打碎了。

首都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第二分队

一摞又一摞的资料像一座座小山堆放在会议桌上,熬了两个大夜的分队队员们大都眉头紧锁,认真翻阅着过往材料。

就在两天前,他们小队接到了一项紧急任务重启二十年前发生的529特大拐卖人口案。

说到这起特大拐卖人口案,当年可是轰动一时。至今仍能在网上搜到相关报道。

四十多人的拐卖团伙在六年间拐卖了儿童、妇女超过三百多人。

这群人分工明确,有专门负责拐卖的、有负责运输人口的、有后勤的。

他们通过哄骗、药物、趁人不备抢夺等方式在多地作案。一开始做起这个“生意”的是一两个人,后面见钱财来得快、人手不足,又拉来了自家亲戚,逐步壮大。

后期,更是同几个地方的组织勾结在了一起,通过交纳保护费换取行事便利和通风报信。

看着触目惊心的档案,第二小队的队员们无不恨得牙痒痒。

三百多名的妇女、儿童有的在拐卖途中被殴打、虐待、生病致死;有的被拐卖到偏远乡村再没了踪影;有的人为了寻找自己被拐的亲人离了婚、破了产,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令人唏嘘的还有终于找到了小孩,对方却不愿回家,照旧认“养父养母”的

这些档案详细记录了许多公众不清楚的信息,甚至出现了组织、器官买卖等黑产业的影子。

当年,多地公安机关联合行动抓捕了这个犯罪团伙,其中大部分的成员都被执行了死刑,为他们保护伞的黑恶势力也大都落马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可其中也有漏网之鱼。

例如某个名叫彭姐的核心人员,专门负责打探消息、联系买家。以及一些为这群人了帮助,却因为缺乏证据而逃过审判的人。

“不论看几遍都看地我脊背发凉,这些人真的不能称之为人了,比魔鬼还要魔鬼。”

“队长,赶紧放新线索出来吧档案我们都全部看完,心中有数了。”

会议室的窗帘被拉上,二队队长打开投影,将疑似彭姐的人员现在的照片、行踪在屏幕上展现了出来。

“好家伙,彭姐终于出现了”

“靠,看起来她混的还不错”

与他们的想象不同,彭姐居然没有被东躲西藏的这二十年搞得狼狈、憔悴,甚至并不低调。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看照片和描述只觉得这就是个经济条件中上、还有些讲究的精致中年女人。

“经过调查,她如今名叫甘美如,居住在施安区弥平街道289号。未婚,同多位男性保持长期亲密关系,经营一家小型美容院为生。”

二队长高飞驰冷哼道“人家竟然就生活在我们眼皮底下,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大包天,还是说我们无能废物。”

“队长,那我们现在就行动”

队员崔前刻意忽略了队长的阴阳怪气,赶紧举手表示大家伙现在就可以出动

首都这么多人,流动人口数量更是恐怖,真很难做到没有一点疏漏。这个彭姐明显有些社会关系网,也足够有城府,这么多年的人口普查、日常巡查、经营办事都没漏马脚。

高飞驰没有理会他,而是又放出了一张照片。是当初抓捕行动中被逃走的一名打手大强。

此人是个没有家人的孤儿,因为同拐卖团伙里的某个女性成员好上也加入了这个犯罪团组织。整个人看起来萎靡阴沉,面色黝黑,习惯性低头躲避人群,通过照片上的着装、吃的东西、抽的最便宜的烟也看得出他如今生活的比较拮据。

“此人名叫孙元正,现在主要在江章省化东县的建筑工地打零工,做体力。”

接下来是整个犯罪团伙的最后一个漏网之鱼,一个如今在景平省武宁县当无业游民的代号阿龙的男人,名字叫做石永寿。因为当天被派出去买东西而逃脱。

毕竟是二十年前,当时不论是公安机关的技术还是社会管理都不如现在缜密、科学。四十多人的犯罪团伙最终逃脱三人,其他全部缉拿归案。

看到这里,二队的队员们一下子也摸不清队长和局里的意思了。

除了一个在首都郊区的彭姐,其他两人都远在外省。重点是三人的信息和行踪明显都已经被摸透,随时可以展开抓捕。

那让他们研究两天的旧案卷是做什么

“这三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这里是刚刚拿到的他们的最新口供。”

高飞驰按了下手中的按钮,投影上的画面变成了最新的笔录材料与审讯视频。

二队队员

乖乖,人都审好了,他们半点不知道

还有,这彭姐啥时候被抓的,又关在哪儿呀

高飞驰扫了一眼底下顶着一张张激动、警惕、沉思脸庞的年轻队员。刑侦大队这样的地方人员更新速度快,除了个别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刑事案件的侦查更需要年轻力量的加入。

年轻人拥有更加充沛的体能、精力,思维活跃、知识储备先进,更重要的是他们朝气蓬勃,胸怀正义,尚未被现实与利益侵蚀,是更光明的未来。

“你们以为,为什么要交给咱们局主办一方面是因为案情重大,又涉及多个省市,有我们主办更好指挥其他地区兄弟单位。另一方面是其中有硬骨头,别的地方不好啃、不敢啃”

高飞驰用力地将手中的材料拍到了桌上,这些直接犯罪的人固然可恨,背后支持、帮助他们的人同样罪大恶极,任何一个都不能被放过。

某些曾经被金钱腐蚀,违背纪律和法律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与他们有过器官买卖和收买女性用于交易,如今已然洗白成为名流富豪的,这下都要被揪出来

通过密件传送过来的最新视频里,办案刑警对一开始咬死不认的犯罪嫌疑人说出其他两名成员落网的消息,彼此被抓的画面,开始逐一击破三人的心理防线。

初期,三人或是狡辩或是消极抗拒审问,但随着警察说出了二十年前那些被抓成员都不知道的内幕。将彭姐、大强等人亲手负责的前几年还未找到的被拐卖妇女、儿童如今地址、埋藏尸骨的地方全部告知面前的犯罪嫌疑人。

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当年团伙里的成员都已经死亡,世界上没人再知道真相的犯罪嫌疑人彻底傻眼,心理防线也终于被击垮,老实交代起了当年的犯罪经过。

高飞驰也是刚刚才拿到视频,还没来及看。

可以说这两天,几个地区的公安机关都将各自的行动力、战斗力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在极致保密的情况下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繁重的工作。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视频里嫌疑人大喊着这件事怎么可能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甚至神经兮兮地反问警察是不是死人告诉你们的,是冤魂告诉你们的吗

而后,“阿龙”交代犯罪行为时回忆一个小孩病死,当时的成员也是他的女友交代他找个隐蔽的山埋了,但是他偷懒给那小孩身上绑了块石头扔进了边上的一个深水潭里。

这件事是他一个人处理的,回来以后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起。

可如今,警察明确说出了他当年投尸水潭的事情。再加上其他过去二十年按理不应该再清楚地事情被一一揭露,他们也知道事到如今撒谎没了意义。

高飞驰看到这里也忍不住轻轻吸了口凉气。他们的视频不像电视电影经过专业摄影机拍摄、后期处理,设计有镜头、表演,直白且粗糙。

甚至,这样的审讯视频他们平日工作里都不知看了多少。却没有一次像这样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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