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1 / 2)
在得知沈如霜有了身孕后,萧凌安并未急着做些什么,而是将沈家谋逆的罪证尽数放出来,很快就有了处置,却唯独没有提及沈如霜。
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待到几个老臣按捺不住,主动上奏提及此事时,萧凌安才不紧不慢地将沈如霜救驾有功和怀有子嗣的消息说出,顿时群臣哗然。
没过几天,那些原本喊着要处决沈如霜的老臣就变了态度,慢慢有人顾念着沈如霜是结发妻,危急时刻能够救驾说明本性纯良,沈家的势力也不复存在,若是为了子嗣立她为后也未尝不可。
这正是萧凌安等待已久的结果,当即就欣然应允,第二天就下了诏书。
天刚蒙蒙亮,册封的圣旨就送到了西南偏殿,一同送来的还有专属于皇后的凤印以及一应仪制。
沈如霜始终面色沉寂,如一潭死水般看不出半点激动和欢喜,反倒是忧思更深了几分,眸中黯淡的光芒愈发讽刺,冷冷扫过华美绝伦的凤冠和凤袍。
深冬清晨的天光很是微弱,但哪怕只有一丝一缕,都能将凤冠上的花束和金凤映照得熠熠生辉,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去都有着夺目光彩,凤袍由上好的云锦和孔雀羽线一寸一寸织就,在昏暗烛光下流光溢彩,看得人直恍惚。
还记得数月前,萧凌安让她协理宫中事务,她误以为那是要封她为后,心里梦里都在想着凤冠凤袍究竟是什么模样。
现在想来只觉得天真,萧凌安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眼下也不例外。
大梁从来没有罪臣之女为后的先例,萧凌安为了免于惹人非议,等着那群老臣主动开口,待到众人都接受了才顺水推舟地下旨,甚至还得了个宽仁明理的名声,连那些原本想替沈家求情的人也闭了口。
沈如霜不禁冷笑出声,触及凤冠的指尖是一片寒凉,心下也没了丝毫温度,疲惫又绝望地阖上了双眸。
于她而言,沈家虽然不亲近,但终究是同族之人,无论是强盛还是衰败,终究是在宫中的支撑和依靠。现在沈家没了,她的这个皇后才是真正的窘迫又尴尬,如同浮萍飘飘荡荡,任谁都可以轻易拿捏。
但是现在她也无暇顾及这些,只当是再忍耐最后一段时日。
到了辰时,沈如霜换上凤袍,接受着各宫前来道贺,将那些嫉妒的、羡慕的、不甘的目光尽收眼底,又要母仪天下地笑着让他们起身,过了半天脸都有些僵。
刚准备歇息之时,玉竹悄悄附耳说陈鹿归也来了,就在殿外候着,她这才重新打起精神,找了个由头让所有人退下,单独将陈鹿归带了进来。
刚迈进殿门,沈如霜就发现陈鹿归与往常不同。
他换下了宫中的青衫,只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长袍,怀中抱着几本曲谱,冷得缩起了手脚,但清俊的面容比上回更加松快明朗,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见了沈如霜庄重威严的皇后妆饰,陈鹿归一时不知所措,将曲谱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同所有人一样恭敬地跪下,但还未磕头就听见上头轻哼一声,道:
“你若是也来恭贺我,还是趁早走吧。”
陈鹿归一愣,思及近日发生的事情以及沈如霜在江南时的脾性,想来她现在应当并非真心稀罕这个皇后之位,心中泛起一阵不忍和心疼,赶忙起身辩解道:
“非也,其实我今日是来辞别的。”
话音刚落,沈如霜就回过了神,微微睁大双眸望着他,无声地询问着。
“马上就到年节了,恰好整一年,我已经回了管事的话,今后就回江南了。”陈鹿归有些惭愧地埋下了头,搓着冻红的双手,解释道:
“若是还留在宫中,既看不到前路,日子也万般难熬,比不得江南自在快活。既如此,回去了也好,办个学堂日子也一样过。”
沈如霜听后皱起了眉头,望向陈鹿归的目光难免不舍,毕竟皇宫里只剩他一个故人,而他说的江南日子亦是让她心驰神往,只能木然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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