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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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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冬夜,萧凌安如约带沈如霜出宫去了灯市。

京城的冬季寒冷漫长,夜幕落下后更是滴水成冰,呵出的白气还未触及掌心就冷透了,只有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才能勉强抵御些寒气。灯市是街道上最暖和的地方,人人都想既看了热闹又省些炭火,这个时辰人头攒动。

为了隐匿行踪,萧凌安未曾将出宫的消息传出去,也没有张扬地清理街道和驱逐行人,只安排了心腹影卫暗中保护,与沈如霜混迹在人海中。

尽管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靛青棉布长衫,穿在萧凌安的身上也与众不同,通身贵气浑然天成,脊背不会因为寒冷而弯下,挺拔俊逸得格格不入。而沈如霜虽未妆饰,满头乌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就,但那张小脸却如月色般皎洁清丽,犹见江南柔婉风韵,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二人并肩走在长街上,宛如一对璧人。

沈如霜走得慢些,好奇地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眸中映着各色流转的灯火,璀璨宛若七彩琉璃,竖起耳朵听着吆喝叫卖声,继那夜后第一回心悦地笑了,梨涡浅浅旋于唇边,偶然遇上路人称赞,也会大方地回应。

仿佛她生来便属于这充满烟火气的人间,离开皇宫后如鱼得水般轻松欢快,再也不会死气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行人摩肩接踵,不经意间疾行而过撞了他们,沈如霜不甚在意地拍去脚边尘土就往前走,没留心到萧凌安愈发阴沉的脸色。

他不喜欢嘈杂凌乱的地方,尤其是灯市。

许多年前的冬夜,幼弟哭闹着要同他去灯市,谁知刚到路口就不见了身影。他焦急寻了大半夜,直到人群散尽,灯火零星之时依旧没找到幼弟,只好愧疚又伤心地回宫,打算向母妃请罪。

可刚迈入屋门,就看见幼弟安然无恙地趴在母妃膝头,盖着羊羔毛毯子慵懒舒适,而母妃脸色极差,眸中尽是敌意与审视,质问他为何要故意将幼弟抛弃。

他讶异又疑惑地辩解,可母妃听不进半个字,一口咬定他蓄意陷害、手足相残,一旁的幼弟全然无视他求助的目光,笑得天真单纯,眼底却藏着几分得逞的狡猾。

那一夜,母妃将屋门锁死,让他在雪地里徘徊一整夜,而幼弟却在母妃的怀抱中酣然入梦。第二天宫人进来时,他冻得浑身僵硬,险些就没了性命,幼弟还在门边眨着眼睛问他为何不进来。

萧凌安一想到此事眉眼间就尽是寒霜,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只想着快些离开这让人烦心的地方。偏偏这时沈如霜用温暖柔软的小手勾住他的衣袖,满心向往地指了指前面的小摊。

简陋的竹木架上悬挂着一排灯笼,照亮了本就不大的摊子。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妇坐在小凳上卖花灯,十二生肖齐全,还有莲花灯与各色小玩意儿,一大圈人都围着买,看来极受欢迎。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粗布麻衣的年轻夫妻,妻子的目光在花灯上留恋了许久,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离开了,丈夫追上去细问,只道:

“月钱还没发,家里米缸都见底了,买这不顶用的玩意儿做什么?”

她边走边说,声音清醒又坚定,却又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摊子,满是遗憾与不舍。丈夫生得憨厚老实,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让她在原地等,不一会儿就买了个精巧的花灯回来,宝贝似的放在她掌心。

妻子惊讶地问他哪来的银钱,丈夫也只是挠着后脑,腼腆地说是这一整年慢慢攒下的,本想过年给自己做一套新衣裳,现在一起拿出来买花灯了。

妻子边笑边骂他傻,不时在他肩头拍了几巴掌,可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将花灯护在怀中,像是比金银还珍贵。

丈夫也不还手,只是憨憨地陪着她笑,高大的身躯将她严严实实地罩住,揽过她的肩膀相依相偎地走远了。

沈如霜看得出神,莫名地鼻尖发酸,轮到她了也没反应过来,还是摊主唤了一声才将目光收回,认真地挑选起摊前的花灯。

这时萧凌安才将这些玩意儿看清楚,不禁轻蔑地笑出声。

无非就是用纸浆和劣等染料糊弄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不够干净利落,支撑着形状的竹架子有的被风歪,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动物。纵使是做的不错的,也只能说是憨态可掬,龙凤还不及一臂之长,哪里有宫中特制的花灯气派精美?

可沈如霜似乎个个都喜欢,挑得眼花缭乱,迟迟不知选哪个最好。

他有些不耐烦地掏出一锭官银,随意丢在狭小的摊子上,对着小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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