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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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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猝不及防地砸在沈如霜的心上,听得她一愣怔,鸦羽般的眼睫都轻轻颤动,含着莹润水光的双眸望着萧凌安,脱口而出道:

“为何要跪?”

她自知此事未曾做的圆满,可自始至终都是按照萧凌安的意思来的,不惜与贤太妃撕破脸都没有退让,难道还是不能换得他半分肯定吗?

她本以为,萧凌安是特意为了她赶来解围的,应当是惜她怜她,不忍心让她在贤太妃那儿再受折辱了

可萧凌安仿佛看不到她不甘又失落的目光,微微蹙起了眉心,有些不耐地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清雅俊逸地拂袖而去。

两个小太监立刻会意,猝不及防地往沈如霜的膝盖上踹了一脚,逼着她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双膝紧贴着浸透寒气的砖石,蹭破了一大片娇嫩的肌肤。

沈如霜疼得冷汗直冒,眼前也一阵发花,咬紧牙根才勉强撑住身子,恍惚间只看到萧凌安冷清决然的影,朝着宫殿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宫门无情地阖上,徒留沉闷的声响在耳畔回荡。

殿内,安公公垂手而立,余光瞥见萧凌安的面容冷寂沉默,可那双深若幽潭的眸子却能品出几分愠怒和阴狠,心下亦是一惊。

他默默地燃上几片安神香,亲自斟了一盏七分烫的西湖龙井,小心翼翼地递到萧凌安的面前,压低声音问道:

“奴才斗胆,敢问陛下要罚沈姑娘跪到几时?奴才们也好留意着。”

萧凌安并未接话,骨节分明的手指置于蟠龙檀木桌上,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声音清脆又有节律,连带着茶盏也发出轻微的响动,听得安公公愈发心慌,脑袋都快埋到了胸口。

忽的,轻响声止,萧凌安双臂交叠靠在宽大的雕龙椅背上,锐利阴鸷的眸光扫过空旷的养心殿,落在门外那道模糊又纤弱的身影上,唇角溢出一声嗤笑。

他早就料到免不了一场闹剧,故而一直候在门口,沈如霜说的那些话,也尽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只是他没想到,向来只会笨拙地讨他欢心的沈如霜,野心也大了起来。

她竟然想当皇后?真是可笑至极。

他暂且给沈如霜管理宫务之权,只是想借着她的莽撞与锋芒,好好整治一下后宫罢了。正如今日,所有人都会记住他的威势,而把怨气与不满归到沈如霜的身上。

可沈如霜竟然真的以为这是在抬举她,甚至将野心宣之于口,简直是无知又荒谬,痴心妄想到了这般地步。

至于她所说的真心想长伴君侧,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曾经有许多人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阿娘、幼弟、皇兄可是无人做到,最终都为了一己私利,将他那颗真心狠狠碾碎。

他再不会信这世上会有真心,他只信权势会带来他想要的一切。

所有与他争权夺势之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沈家也不例外。

见萧凌安久久不言,只是望着映着虚影的宫门出神,眸色愈发狠厉决绝,似是酝酿着腥风血雨,安公公暗暗打了个寒颤,不吱声地退了几步,却听见上方之人幽幽道:

“让她好好想想错在何处,说对了才许起来。”

安公公躬身道了声“诺”,快步走出宫门。

此时,沈如霜正瑟缩着身子跪在养心殿前,鼻尖和耳根都冻得发红,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苍白柔弱,杏仁般的眸子没了光彩,盯着膝盖前的地砖出神,身形单薄如纸,仿佛寒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似的。

听完安公公的话,她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眸中的光星星点点地聚拢,两道弯眉蹙在了一起,墨色的眼珠缓缓转悠着,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萧凌安这么问,还罚她跪着,那定然是她错了。可究竟错在何处,她实在想不明白,只能试探问道:

“我我没有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任由那些下人拿走了份例?”

“请沈姑娘稍等片刻,奴才会将您的话传达给陛下。”安公公本分地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养心殿。

在殿门开启的那一瞬,沈如霜不禁倾斜着身子,尽力伸长纤细的颈,错开安公公的身影朝内望去,心中如同石子丢入深潭,泛起一阵阵期望的涟漪,眸子也慢慢晶亮起来。

如果她说对了,萧凌安应该就可以让她起来了吧?虽然这次做的不够好,惹他生了气,但下回她一定加倍地认真,成为他最好的帮手。

不一会儿,安公公就从殿内走了出来,双手拢在袖中,望着沈如霜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一句话。

沈如霜顿时泄了气,目光一点一点地垂落在地上,强撑着挺直的脊背慢慢被压弯下去,胸腔之间一阵郁塞,轻轻叹出一口气,在寒凉的空中化成一团白雾,模糊了她的双眸。

她知道,这是她答错了,而且相去甚远,萧凌安连多余的话都不想给她。

可是,她究竟还有哪做的不好,让萧凌安这样生气呢?

沈如霜绞尽脑汁想了许久,灵光一闪又有了一个念头,转过脸道:

“是我顶撞了贤太妃,出言不逊,不合礼法,让陛下丢了颜面?”

安公公照例进去问了一趟,不过这回出来得更快了,依旧是浅浅地摇着头,声音中带着疲惫,道:

“沈姑娘再好好想想吧。”

沈如霜心中希望的火光被彻底浇灭了,已经冻得麻木的双手交叠在一起,下意识地绞动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幕,可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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